时值夏日,陷空岛进入了最忙碌的时节,大小船只不停往来于岛内与外面水域。在艨艟穿梭之间,有一只小船分外引人注目。只因那船头伫立一英俊青年,头戴官帽,身穿一身大红官衣,腰横玉带,手扶佩剑,俊俏的脸上双眼微眯,正盯在远处水雾弥漫的深处,那一丛丛山峦叠嶂。
耳边时而传来渔人劳作时的号子,又隐约仿佛是渔家女悠悠的歌声,嘹亮而动情。那红衣青年面带忧色,望着面前掩映在水天一色中的陷空岛,虽然水面凉风吹拂,比岸上的溽热舒服很多,但他的心中却只觉得惆怅之情有增无减。
在上岛之前,展昭曾经先往一水之隔的茉花村去了一趟。见过了丁老夫人,也见到了二侠丁兆慧,却没有如愿以偿将巨阙取回。丁兆慧只说巨阙乃上古神兵,轻易无法修理,此番大哥丁兆兰离开茉花村正是为了寻找一位可以修理巨阙的老朋友。这位朋友闲云野鹤,萍踪浪迹,这大半年都不曾回家。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消息,这朋友昨日刚好回了家,丁兆兰便立刻寻了去。昨日刚刚动身,可巧没有赶上展昭来茉花村,生生错过了。
展昭无奈,只得推了丁兆慧挽留他小住的好意,告辞离开了茉花村,依旧带着湛卢来了陷空岛。按理说,展昭此番去茉花村的目的一是换回巨阙,二是推辞当初丁家的定亲之意。为了这件事,展昭还请公孙策帮他写了一封言辞委婉的信,信中称母亲早已为展昭寻觅了亲事,不得不推辞丁家的好意。
既然推辞亲事,再拿着小姐的佩剑便说不过去了。展昭的本意也是即使没有巨阙,也要将湛卢还回去。可是丁兆慧听了展昭的说法,立即变了脸色,非说展昭执意还回湛卢,宁可手无寸铁上陷空岛冒险,是瞧不起他们丁氏双侠的为人。
丁兆慧为人脾气火爆,那话说的大有如果展昭不带走湛卢,他就要翻脸的意思。如今还要去陷空岛上办正经事,展昭不敢再跟茉花村结怨。再思及陷空岛上还有一个难对付的蒋四爷,也不敢托大,只得还带着湛卢宝剑,登上了前往陷空岛的船。
可带上了丁三小姐的剑,再见到白玉堂的时候就难免更添误会。因此每每想到这里,展昭就觉得心口堵得慌,满心的郁闷却无处发泄,脸上就难免挂上了愁容。
今日天气晴好,水面上只有浅浅的微风,展昭伫立在船头,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岛屿,想起再过一会儿弃舟登岸,便能见到白玉堂了,心下不由得又高兴起来。如此,脸上愁容略解,嘴角也轻轻勾了起来。心道,小心眼的白老鼠,等我见了你,非要好好问一问,你偷走那根剑穗到底是为了什么?
展昭正在思索着,撑船的伙计突然凑过来陪笑道:“这位大人,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要靠岸了,快靠岸的时候船会颠簸,您要是不习惯,最好先坐下。”
展昭听见伙计这样说,竟也觉得身子有些摇晃,这船似乎没有方才那么稳了。展昭虽然是南方人,却从小不习水性,从前在襄阳跟白玉堂聊天斗嘴的时候他曾经提起过自己这个弱点,白玉堂没少为此嘲笑他。
展昭无奈,像他这种旱鸭子,到了水上就好像马儿没了腿,若是没人给他撑船,他连上陷空岛都做不到。如今听到船家这样建议,便从谏如流,听话来到船中央,坐在了矮墩上。哪知他刚一坐下,那伙计竟然不撑船了,竟也走过来坐在了甲板上,还看着展昭嘿嘿直乐。
展昭一愣,看着船家问道:“船家,你为何不撑船了?”
那船家一呲牙,尖声尖气地笑道:“展大人,不知道这次来我们陷空岛,又是为了抓什么人呢?莫非,是我们的三位员外?”
展昭眉头一皱,戒备地看了那船家一眼,手扶住了剑柄,“你怎么知道我姓展?”
那船家嘿嘿一笑,“展大人御猫的名声震天下,咱们陷空岛是一窝老鼠,对您的名字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展昭听他话中语气不善,心中一惊,便要起身拔剑,却听那船家哈哈笑道:“我听我们五员外说展大人不习水性,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着,那船家也猛然站起,纵身一跃便跳进了水中。展昭心中大惊,顺着船沿找了一圈,只见水面上一片平静,好像镜子一样,哪里有一点动静?
展昭抬起头,望着已经隐隐可以看见的陷空岛,心中暗恨自己这个不习水性的弱点,忍不住也把白玉堂在心里骂了一番。白老鼠啊白老鼠,你这个小心眼的东西!你怎么能把我的弱点到处宣讲,竟让这船家也知道了。
等等!方才没留神,现在仔细一琢磨,那船家的模样仿佛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莫非就是——
就在此时,突然展昭就觉得身下猛然一晃,脚下的船板竟然猛烈地前后摇晃起来!展昭站立不稳,脚下一歪,便再次坐在了船板上!不好!水下有人捣乱!
展昭惊得不行,急忙狼狈地抓住船板,努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然而无论他有多大的本事,在不断剧烈晃动的船上也没办法扎稳下盘,只能越晃越难受,胃里不断翻搅,忍不住就要吐出来。
展昭又气又急,然而此时还要强压住心中怒火。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