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所得的消息千真万确。
方才展昭拿定主意要逼出白玉堂,便直奔了丰乐楼。这一年多以来,开封府的展大人时常在街面上走动,因此东京汴梁的大小买卖铺户的掌柜们很少有不认识他的。丰乐楼作为京城最豪华的酒楼,掌柜的自然是八面玲珑,消息灵通,平日每次见到展昭都陪笑打招呼。
这一次听人说展昭来了,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哪知道一见到展昭,立刻察觉到这位平日里最温柔和气的展大人竟然满脸阴沉,端坐在大堂里冷冷地看着他,一身官威吓得掌柜的一哆嗦。
这年月凡是老百姓都怕官,就算是丰乐楼的掌柜,看到一个四品官坐在自家大堂里运气,也丝毫不敢怠慢。他急忙陪着笑,快步来到展昭面前,张嘴就笑道:“哎呀,今天小店真是蓬荜生辉,难得展大人得闲来逛逛?”
“逛逛?”展昭冷冷地道,“我没空来闲逛,去,找你们老板出来!”
“老板?”掌柜的一愣,“展大人是要找我们员外?”
展昭冷笑着横了掌柜的一眼,“你没听清?我要找白锦堂,我知道他就在京城,你现在就去给我找他来!”
听了展昭的话,掌柜的心中猛然一惊。心道,员外进京也就是昨晚上的事,这展大人竟然一早就找来了。果然是皇上看重的御猫,这本事果然了得。不过这展大人找员外到底为了何事呢?
掌柜的有些好奇,想问又不敢问,只得陪着笑招呼人给展昭上茶。
展昭冷冷地看着众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又看见丰乐楼大堂里的客人被自己这一番话吓得纷纷跑出去,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但是一想到还在被毒药镖毒性折磨的公孙大哥,展昭的脸再次沉了下来。他也不看那杯茶,而是皱着眉盯着掌柜的,冷冷地道:“你去告诉白锦堂,就说我开封府的公孙先生中毒了。那个用毒药镖打伤他的贼人是他的旧相识。你告诉他,立刻来见我,告诉我那个贼人的下落也就罢了,若是他不来,或者知情不报,我就砸了你们这个丰乐楼!砸完了还不算完,回禀了包大人,还要治他一个包庇凶犯的大罪!”
“哎呦,这怎么话儿说的!”掌柜的听完了展昭这一番话,皱眉咂嘴地直跳脚,吓得他急忙吩咐身边的下人立刻去别院给白锦堂送信儿。这边又小心翼翼地招呼着展昭。
展昭也不说话,只是面色阴沉地坐在那里。看热闹的人里面有的胆子大,听了展昭的话,立刻小声跟身边的人议论起来。展昭冷眼旁观,心中暗暗盘算着。强压着心中的焦急,扶着宝剑坐在椅子上,等待白锦堂那边的回音。
却说那白家别院位处城外清静之地,就算是白锦堂得了消息立即启程,也不会那么快就赶来。展昭坐在那里等了大概有两柱香的功夫,突然眉毛一挑,啪的一声将身边的桌子拍了一个粉碎。
“哎呀!展大人您息怒!”掌柜的被展昭这一掌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讨饶道,“我们员外马上就要到了,展大人,您息怒啊!”
展昭冷笑道:“马上就到?哼!我看你们员外这是平日里为富不仁,仗势欺人惯了。如此人命关天的大事竟然也敢怠慢,打量我们家的人好欺负。好!今天我就要让他见识见识展昭的厉害!”
说着,展昭也不再跟那掌柜的废话,抬起一脚就将椅子踹倒,然后飞身进步,几下就上了二楼。此时是白天,二楼的客人甚少,只有两三个包间里坐了人。陪酒的歌姬听见楼下的动静纷纷探出头来看,却看见展昭拎着剑,凶神一般闯了上来,吓得纷纷尖叫起来。
展昭也不理她们,径自走上了三楼的飞云阁,一进门,看见什么好东西就砸什么,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把整个东京汴梁最豪华的一个雅间砸了个稀巴烂。
展昭在这边砸得高兴,那掌柜的早已经哭得不像个人样了。他瞅着展昭忙着砸屋子没看见他,一溜烟地钻进了二楼最里面的一条小回廊之中。东拐西拐,最后来到一扇隐秘的小门口,敲了三下。
听见里面一声咳嗽,掌柜的整了整精神,推门走了进去。
门里面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内饰精致华美,更有一种淡淡的幽香,让这个小小的屋子显得愈加温暖舒适。只见一个面容俊朗,衣饰华贵的男子正斜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自斟自饮。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展昭在外面砸了一整间飞云阁也要见到的金陵白家族长,丰乐楼的幕后老板,白玉堂的大哥,白锦堂。
其实从展昭一进丰乐楼的大门,白锦堂就已经知道了。听说了展昭的来意之后,他却跟前来通秉的下人吩咐,不必理会展昭,就这么晾着他。
现在看到掌柜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上来汇报,展大人已经气得开始砸楼了,白锦堂不但没生气,没心疼,反而兴奋地一拍桌子,笑道:“好!砸的好!”
掌柜的一咂嘴,愣愣地看着自家员外,心道这不会是因为飞云阁被毁了,怒急攻心就这么气疯了吧?
白锦堂看到掌柜的好像被雷劈了似的,更觉得好笑。难得此刻性情舒爽,白锦堂便微笑着对他解释道:“你不明白我为何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