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夜审,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室内燃起了巨大的红烛,将空间照如白昼。入夜之后,外面突然风声大作,骤雨急至,狂风裹挟着冷雨敲打在门窗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烛光被风吹得摇晃,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包拯一脸严肃,慢慢站起身,来到皇帝身前,拱手下拜。
“启禀皇上,李氏已经讲述完毕,微臣想要传被告郭槐接受讯问。”
包拯的话让郭槐脸色急变,然而还没等他出言抗议,皇上已经答应了。
“包爱卿是今日的主审,愿意传召谁询问都是可以的。”
包拯立刻领旨谢恩,紧接着抬头看向站在太后身边的郭槐。
“郭公公,有请。”
郭槐脸上的皱纹颤抖了几下,一双小眼睛转了几转,才不服气地走下了台阶,来到包拯下方站好。
包拯一拍惊堂木,沉声道:“郭槐,本官现在要对你问话,还不跪下!”
郭槐冷笑一声,斜着眼睛看了包拯一眼,“包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包拯沉着脸看着郭槐,也不说话,也不逼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郭槐一开始的时候还打算硬扛着不跪,但是瞄着包拯那张黑沉沉的大脸,只觉得心里有些发虚。
以前不注意,这么仔细一看,这个包黑头还真是挺吓人的。郭槐偷眼瞄了瞄上位的三位大人物,只见王爷一脸好玩看戏的表情,皇上沉着脸,太后对着他使眼色,那意思仿佛是让他收敛一些。郭槐不情愿地皱了皱眉,却还是听从了太后的话,跪在了包拯面前。
包拯见郭槐跪下了,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缓和的神色,他盯着郭槐不服气的神情,冷冷地问道:“郭槐,我来问你。刚才李氏所说,在二十年前的玉辰宫中,是你帮助刘太后行凶放火,意图谋害李氏,可有此事?”
“什么放火?什么谋害?”郭槐冷冷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李萍,冷笑道,“这个女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咱家从来没有在宫里看见过她,她说的话自然也是一派胡言!”
“听你的意思,是认定了李萍并不是二十年前玉辰宫中的宫女,甚至不承认她是宫中之人?”
“那是自然。”郭槐道,“方才她拿出来的金珠是伪造的,没有任何证人可以证明她是宫中之人。这样一个女人,包大人你非说她是皇上的亲娘。呵呵,简直是居心叵测,岂有此理!”
郭槐目光阴毒地盯着包拯,包拯却并不生气,而是气定神闲地继续问道:“郭槐,你如此一口咬定,看样子是十分笃定当年见过李宫女的人都已经死了。是吗?”
郭槐没有答话,只是一边冷笑一边看着包拯。二十年,是一段足够长的时间,足够他施展手段,完美善后。当年所有知情的人都已经死了,除非包拯真的能把那个所谓秦凤的鬼魂弄出来作证,否则,李萍根本无法自证身份,包拯这个图谋不轨的罪名也就坐实了。别看他现在洋洋得意地端坐大堂,一旦给郭槐抓住机会反击,这颗黑炭头立刻就会变成阶下囚!太后不会饶了他,就算是皇上也救不了他!
包拯见郭槐笑而不语,却轻轻叹了口气,“郭槐,其实你说的不错。当年的人的确都已经死了,可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冤魂厉鬼前来锁你的命吗?”
郭槐眉头一皱,身上猛然一颤。其实他还是害怕的,因为自从十日之前包拯说起秦凤的鬼魂以后,郭槐一直很心虚。为了掩盖当初的秘密,这些年来他帮着刘太后杀了太多的人,人杀的多了,午夜梦回的时候便觉得心虚。虽然时间久了,日子过得顺了,很多事就都忘记了。
但是二十年后的旧案重提,再次激发了郭槐心中的恐惧。最近这几天,他经常梦到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在向他索命。每当梦到那具尸体的时候,郭槐就会惊叫着吓醒。他不敢看梦中那具尸体的长相,但是他看得出来,那人是烧死的。李萍没死,那么烧死在玉辰宫里的,就真的是那个秦凤了?
郭槐还记得秦凤。当初郭槐与秦凤并不熟,但是他们两个人当初在宫中的地位差不多,一个负责管理妃嫔侍寝记录,另一个是最得宠的贵妃身边的大红人,总有机会经常打交道。
在郭槐的印象中,秦凤是一个沉默寡言,为人谨慎的人。他的身材很瘦弱,五官相貌也有些阴柔,看上去与当初的李萍还有几分相像。怪不得,当初玉辰宫里烧死的人会逃过郭槐自己的眼睛。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李萍会逃出生天,而穿着李萍的宫女服饰被烧死在玉辰宫里的人,竟然会是这个秦凤!
想到这里,郭槐咬了咬牙,目光仿佛一只凶狠的狼,狠狠滴盯住了包拯,“包拯,皇宫大内,岂是你信口雌黄的地方!什么秦凤,什么鬼魂!咱家行得正坐的直,不怕你胡言乱语,栽赃陷害!”
“哦?”包拯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严肃地道,“我明白了,你一口咬定,绝不悔改。自然,你也不怕鬼神报应。”
说到这里,包拯长身站起,慢慢走到郭槐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郭槐的脑袋冷笑。
郭槐被包拯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