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焕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身在一处滚烫的池水中。他想上岸,可无论怎么游,这池水的范围却是越来越大。全身都被烫出了水泡,皮肤寸寸皲裂,此种情形让他颇为恐慌。
不知为何,忽然之间,池水又变得温和了许多,皲裂的皮肤也渐渐重新长出,一股麻痒的感觉传遍全身。他开始在池中泅渡,却总是绕着圈子,似乎自己记忆中,就该如此泅水。
他游得越来越开,水池中被他的速度带起浪花和水旋。渐渐的,水旋越来越大。萧焕拼命的游,试图摆脱水旋,但那漩涡死死将他拽住,让他无法挣脱,只能带着惊恐随波逐流,终于被漩涡吞没。
疼,萧焕于迷离间,意识中出现这样一个字。随即,他便觉得全身都疼了起来。
他想要挣扎,却是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抬起自己的手,似乎被千斤巨力所压住。光影模糊间听到耳边有说话声,却也不甚清晰,随后发觉有些冰凉的汁液被喂入自己口中,让他稍微好受了些。
我这是怎么了?他的意识仍处于朦胧状,下一刻,便又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想要努力撑开压住自己的那道巨力时,一切似乎都变得轻松了。
他抬起了手,没那么疼了,不过有些痒,但一双手却是都被什么东西裹住,无法挠动。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下一瞬,身体的感觉终于回到他自己的掌握中。
我没死?萧焕脑中闪过这般念头,心中一阵激荡。
不过?这是在哪儿?
入眼,是一间还算整洁的房间,墙上有一副画,却不知画的是哪位老先生。画中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盘膝而坐。画下摆着香案,却没有香烛,屋中有些香烛气,想必是刚燃过不久。
到得此刻,萧焕才发现,自己身子的每一个部位,却是都被纱布包裹,活像一个粽子,尚算可以动弹,可肌肤中传出蚀骨的麻痒之感,让他不禁嘶喊一声。
或许他的动静大了些,有脚步声传来,他心下紧张,赶紧闭上双眼。
能听到,有一人步履沉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别装啦!我知道你醒了!”
萧焕正待装睡,耳边却是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他哪还装得下去,赶紧睁开双眼,眼前却有一花发老者立于房中,大约六七旬模样,与墙上画中之人倒有几分神似,不过却明显有些差别,并不是同一人。
此老着一席灰白道袍,鄂下长髯,目光凝实,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萧焕于尴尬间咧嘴一笑:“老先生见笑,不知您是如何识破小子的。还有,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还不简单!老夫掐指一算,便知你今日必然醒转,何须识破?”那老者看着他,似觉有些好笑。
“至于此处,乃玉泉山清虚门,离你来处,怕是有万里之遥。”
万里之外?清虚门?此间莫不是仙人洞府?萧焕心下有些惊讶,也不再多问,只道莫不是自己的性命,也是这位老先生救得?
正待道谢,却被老者打断。
“我知你所想为何,你能活得性命,却也并不全在老夫。”
那老者如此说道。
萧焕心下奇怪,想到当日自己烈火焚身,如今虽然还不能动弹,却已知好了七八分,照这老先生的说法,难道其中还有一番曲折?
他赶紧问道:“不知老先生能否告知小子,其中缘由究竟为何?”
那老者沉吟一番,踱了几步,便将此事来由讲与萧焕。
话说当日,清虚门中三名弟子,下山接收一批灵药,却迟迟未见前来接头之人。几人遂赶至其之前落脚之地,只见一女子从房中走出,那人却已不知所踪。
三人便追赶那女子,谁知此女竟使得一身术法。这三人哪还不知是她劫走了灵药。其他东西还好,唯独那白龙芝,倒是价值不菲。几番争斗之下,便到了绥定城中,当时已到夜里,那女子便趁夜躲藏起来。
此后的经过,此老不清楚,萧焕倒是省得。
直到他被火烧晕厥之时,那三人终于及时赶到,将其救下。不过却是因为萧焕服用过那仙芝,使周遭产生了剧烈的灵力波动,三人这才感应到方位。
后来三人将其带回门中,交予这老者疗伤续命,却也是花费了不少灵丹妙药。
原来他吞的那枚仙芝,便是那地级灵药白龙芝,此芝若是用于炼丹,本可为泉台境修士提升修为所需。最后阴差阳错,那女子为了逃脱,竟将其喂予萧焕吃了。
几人未能讨回白龙芝,便只得将萧焕带回,望其能得一番造化,成为门中修士,倒也能抵消一些罪过。毕竟清虚门虽门徒过万,修士却仅有甲子之数,且泉台境修士只有区区三人,其余皆为启慧。能多一个修士,便能多一分实力。
门中得知此事,也觉肉疼,但若是萧焕真能功成,也还是划算的,便将其送至老者处疗伤。原来此老却是清虚门仅有的一名丹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