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大,不好了!”
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船尾处响起了粗鲁的大喊声。麦吉拉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从船长室出来看见了大概还是宿醉状态,脸上的胡子少了一半,另一边也是焦黑的铁牙。
铁牙看到麦吉拉嗝出一口混浊的酒气。
“船,船动不了了。”
麦吉拉突然脸色一变,像发现什么似的环顾四周——整艘船似乎已经进入了一片弥漫的朦胧的雾气中浓雾里,他抬头望去,头顶的风帆仍旧是鼓涨的,然而脚下的甲板却没有向前移动的迹象,甚至连平常的水波起伏也微弱得难以察觉。
“老大!”舵手从前舱里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船为何动不了了?”
“似乎水下有什么东西!”
“什么?”
船舷边往下看去,透过雾气与海面白色的泡沫,海面上什么也没有,没有礁石,也没有浮冰,但在船体边暗蓝浓稠的海水下面,似乎隐约有东西水中在随着暗流涌动。
“快,把所有人都叫起来!”麦吉拉连忙对铁牙命令道,“你马上潜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缠住了船!”
“老大,这,这.。”
“自己下去,或者找个人下去。”麦吉拉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
铁牙目瞪口呆地望着麦吉拉,终于还是无力地低下了头,转身跑开了。
虽然把人扔进海里对于铁牙来说是一件没有负担的可以求得乐子的事,但对自己人也来这么一下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在这种情况下,在这样的天气,在这样的海水里,一个人能坚持多久,他一点信心都没有,但相比起这个,怠慢头领麦吉拉的命令才是要命的。
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被选中了,没有多久响起一声水花飞溅的声音,然后便半天没有了动静,沉默笼罩了船尾,在一片迷雾中每个人都是莫名感到不安和急躁——这是他们出海以来没有遇到过的事。一直以来他们的船乘着一股巨大的强劲的潜流,就象一条河不断地往目的地涌去,而风只在河面上激起白色的浪花,使得看上去海流仿佛在流向一个方向。但白色的浪花仅仅是在水面上,而在水下暗流奔涌向前,就是这样这股潜流,让他们到此为止停下而已。
“米修哥,你感觉到了吗?”
“嗯,有感觉。”米修说道,“船好像停了。”
“上面好像很忙。”
“不知道,可能发生了上面事了吧?”
“该不会是到了地方,那我们岂不是.。”
舱门猛地被拉开了,一个黑影逆着晨光现了出来,“小兔崽子们,都出来!”
当久违的日光照下,虽然是浓雾笼罩的天气,米修一行人都不由地用手遮住眼睛。等他们都一一从舱底出来的时候,芬妮一眼看见那个给他苹果的佣兵正坐在甲板上。
身上缠着一道道墨绿色的像是海带的东西,脸色青紫,全身颤抖着,山猫身下淌出的水都快结冰了。
“山猫,你说什么?有东西缠住了舵?”
山猫的嘴唇直哆嗦,僵硬地点点头,拼命吐出两个字。
“.水,水草。”
“水草?”
“对,对.水底下,都是.一,一大片.全都是。”
“该死,这怎么办?”铁牙摸擦着光头,一脸为难地说道,“这冬天水里怎么还会有水草?真是见了鬼了。”
“如果是水草缠住了舵,那船就走不了啦。”舵手在一旁插话道,“除非把水草弄掉。”
“那你再下去把水草弄掉吧。”
山猫惊讶地望着他,眼睛里流出一丝惊恐。然而此时他们却惊讶地看见芬妮她跑了上去,用身上的外衣裹住了那个索索发抖的佣兵。
“开什么玩笑!你们没看见他已经冻成这样了吗?”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不过铁牙却恶狠狠地骂道,”你这小屁孩插什么嘴,小心把你也扔下去!“
“闭嘴!”
众人都回头望去,只见头领麦吉拉走了过来,他在山猫的身边弯下腰,拾起了一根落在他身边的海草。
“山猫,你确定海里都是这东西?“
“这,这水里全是。”
麦吉拉低下头略微沉思半晌,又远眺望去,在浓雾的深处,一块暗沉的陆地就在前方的不远处隐隐浮现。毫无疑问那应该就是暗藻岛。
在一般外人眼中,麦吉拉是个待人亲切的热心肠酒馆老板,他穿着深色皮革背心,身光颈亮地站在酒馆柜台里,把一杯杯浓酒递给那些来客,再把自己需要的东西不动声色地装进自己的口袋。而在他手下所有佣兵们眼中,麦吉拉绝对是一个懂大局的头领,跟那些在战争中只知道喝酒抢劫和杀人,战后便孓然一身穷困潦倒的佣兵相比,狂猎佣兵团的佣兵们都多亏了他们首领的精明预见才给自己不干净的身份找到了一处容身之所。让他们拿钱砍人的人,不过是一帮操蛋的玩意儿,手里没有真正的力量连命都不是属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