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弗里曼就在厨房的过道里,跟外面的房间隔着一道火焰的屏障。那个黑矮个现在就在他的身后的角落,也许一开始他就已打算埋伏在此,也可能是趁着他与其他人交手的混乱态势从屋子的另一角绕了过来。而此刻那家伙像个阴谋得逞的叛徒那样狞笑着,他看到他的脸,也注意到他正注视着自己,他的眼睛正无比期待地跟随着那几道黑光,在它们扎进弗里曼的体内的一瞬间,尖刃闪着微光,刺破皮肤,钻进了肌肉,鲜红的血液飞溅出来。
“哈!”
黑矮个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眼睛在充血和杀戮的双重刺激下像裂开的弹珠,麻烟草和鲜血的气味让他感到心旷神怡,在过去在战场上他几乎都能在这样的偷袭中暗算对手,让他的名字在佣兵队伍里小有耳闻——距离上一次这样的体验已经过去了太久,如今面对这久违的快感,他感觉自己兴奋得都快要尿出来一点点,但是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道奇怪的白光。
白光消散后他看清了眼前情景——眼前的男人右手握剑斜插在半空,闪光的剑刃上有两道血迹,他好奇那血是从哪来的,而自己刚才的飞刀应该击中了那男人的脑门才对,但在他想再从袖中掏出更多时,却发现双手轻如羽毛,半空中有两块黑沉沉的东西像双手套样在面前跌落——那是两只断手。
黑矮个发狂地嚎叫起来,他的手腕里喷出的血像春天里的泉水,散得他身上,脸上,以及一地都是,他很快便昏死了过去,裤子的胯下部分湿了一大片,看上去诡异又滑稽。
弗里曼长吸了一口气,把剑放背后的墙上靠着,右手捏着横贯他的左手,刃尖刺入额头的飞刀刀柄,小心翼翼地拔了出来。刃尖黑黑的,他又把左臂上扎着的其他飞刀一一拔出来,然后扔到地上。他全身的肌肉收得很紧,手臂感觉就像木头,而额头就像烧红的热铁,浓重的血像红色刺青一样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外面的叫喊声还在继续,热浪向他袭来,他的血滴在地上,意识像是正渐渐游离体外,只是双手在机械地进行着动作,他的耳朵听到一声轰响,火墙里飞出一柄钉锤向他袭来。
只差一两根手指的缝隙,弗里曼侧身躲开这致命一击,钉锤径直向他身后飞去,然后像击中某种多汁的水果一样,把黑矮个的脑袋砸得血肉四溅,脑浆迸发。弗里曼也不由地转头望去,瞧见了火光里原本被他击退的那个大个子壮汉此时正站在厨房过道里,****着的上身好几处已烧黑,下身裤子几处的布片还在冒烟燃烧,在他的手上拿着两柄大锤,瞪着一双猩红的放大的瞳孔穿过火焰一步步向弗里曼走来,随之带来了一股直冲入鼻的麻烟草味道。
佣兵们喜欢吸食这种异国烟草,不仅仅因为它燃烧时渗出的令人麻醉的味道可以让人欣然快慰,还有一层更深而实际的理由就是——这玩意可以暂时地提升一个人的身体和精神能力。一个吸食过足量麻烟草的孱小懦弱的弓兵甚至敢于跳出墙外去单挑重装骑士,虽然其结果在多数情况下不会有太大改变,但在那一小段时间里被烟草激发出的气力和狂性还是不免使人震慑,所以这种烟草被教会所禁止使用,被认为是魔鬼的血液的结晶。当然,这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东西。
“啊——!”
突然大个子朝他冲来,大喊着,每只手里各挥舞着一柄铁锤,像个发狂的畜生。弗里曼下意识地将手里的飞刀朝他奋力掷去,大个子裸露的肚子上顿时插上了一把,他的肚皮上的肥膘好像朝内部折叠了起来,他像打了各饱嗝一样呼出了一口气,然而这却没有让他冲向弗里曼的速度慢下来多少,铁锤带着风声瞬间挥下。一声木板碎裂的声音,木屑纷飞,身下的地板被砸开一个大洞。
弗里曼翻滚身体躲下壮汉的一记砸击,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感到自己身体正一点点地不听使唤,左手臂伤口处的酸麻感正一阵阵地传来,全身的力气就像正从伤口处漏走。他趁着翻滚的势头右手抓起长剑,想要趁机去砍对方没有防备的左脚,却已经慢了一步,他头上一团硕大的阴影已经砸了下来——对方的力量和速度此时已经超过了他。
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再一次地在两人之间迸发,火花四溅。
落下的铁锤正击中他举在眉间的长剑,剑身剧烈地弹了一下从他手中跳了出去,弗里曼向后仰倒了下去,他感到头一阵眩晕,只看见眼前有大片的暗红色,他想去把剑捡回来,但却左右摸找不到剑在哪里,他想挣扎着站起来,突然胁下一阵剧痛。
大个子侧面的一脚将他踢翻了,又一脚踩在他的左臂肩胛骨上,弗里曼对着身前挥了一拳,接着右侧肋骨上便被猛捶了一下,他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个家伙的脸孔遮在阴影中,眼睛里发出嗜血的光,一手按住了弗里曼,另一只手高举着铁锤。此时弗里曼手已经几乎抬不起来,酸麻感蔓延了上来,他曲起脖子做最后的挣扎,直到他看见对方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大个子刚开始好像没事一样,过度兴奋的肉体根本不被疼痛所影响,然而插在他肚子上的飞刀的毒药此时却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大个子的脸很快在毒素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