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打量着安天祐,问丘如意道:“这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李全那时仍在宫里,想来也是知道因着这个孩子闹出来的那许多事,况且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丘如意点头。?随{梦}小◢.1a
“长得更象夫人些。”李全笑道,又打量安天祐,心中暗疑:为何看他,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李全便又眯了眯眼睛看向安天祐,而后再拿袖子使劲擦一擦眼睛。
丘如意却不高兴了。
李全跟对了主子,在宫里虽煊赫多年,却也好歹是从宫里底层爬上去的,比别人更看得清眉高眼低,如今这样看安天祐,已是失礼至极,况且安天祐本非健全的孩子,被他这样特意瞧了又瞧,丘如意心中越发不快,拉了儿子便走。
李全看着安天祐,口内喃道:“那种感觉真是太像了,太像了。”
“什么太像了,本来就是。”小童走过来道。
李全倏然一惊:“你也看出来。不对,你怎么能看出来?”
小童不服气道:“李爷爷,我怎么不能看出来,他就是个傻~子。”
李全眼睛是何等凌厉,不经意一瞥,便知安天祐的不妥处,只是方才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形态身姿格外熟悉,心中疑惑,故才打量了又打量,终惹得丘如意翻脸走人。
此时听小童之言,他也不由自嘲,果然是自己老眼昏花,竟从个智力不全的孩子身上看出先帝的影子来。
李全低头,正看见小童手中拿着一个陶瓷罐子,便问:“这是什么?又淘气了。”
“才不是呢。这是那傻~子落下的。”小童反驳道,抬着下巴指指快要看不见背影的那母子二人,道:“还是大家出身呢,一点规矩都没有。李爷爷可知这是在哪里找到的吗?是在您老的床~上。看我一会问着他们:登堂入室也就罢了,跑人家床~上算怎么回事。”
李全叹道:“何必和他计较,他又不明白,反让他母亲心里难受,罢了,由他去吧。你只管将东西送交他便是了。”
小童晃晃罐子,便要上前追赶,不想这时却听得几声蛐蛐儿叫,李全的脑中忽然浮出往事来,怔然片刻,忽然抢过罐子,撒腿追了出去。
小童愣神,也忙跟在后面追来。
这边厢,丘如海也等得着急,见丘如意母子走来,迎上前去,一边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
丘如意笑答:“遇着个从前识得的人,说了几句话,就耽搁了。”
丘如海便不再问,正欲上前抱起安天祐,往马车方向走去。
身后脚步声起,丘如海兄妹不由回头看去,便见李全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丘如意奇道:“李公公这是怎么了?”
可怜李全若大年纪,一路跑来,直累得喘不上气来,哪还能说出话来,便一把拉住安天祐,把蛐蛐罐儿举到他面前。
丘如意顿时明了,忙伸手接过,连声谢道:“孩子粗心,竟落下了,幸好您老看见送了来。这可是他的宝贝呢。”
李全现在喘息顺了些,忙问安天祐道:“这是在我床~上发现的,是你放的对不对?”
丘如海虽不明就里,闻此言便拧了眉:“你这公公好小的心胸!这是他昨天亲自捉的,爱的什么似的,走哪带到哪,许是方才随手一放,偏放错位置,就忘了。又不是什么大罪,也值得你这般兴师问罪。再则他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童,别说放错蛐蛐儿到你一个老头子的床铺上,便是放在闺房女子的绣床~上,大家不过一笑也就完了。”
李全却老泪纵横,抖着嘴角问道:“真的是你吗?当真是你亲自捉了一罐蛐蛐儿送给老奴?”
丘如海和丘如意面面相觑,不知他激动个什么劲儿。
“老天终于开眼了!”李全泪涕俱下,对天磕头,又大笑着要抱安天祐:“你回来了,真好!”
竟是疯癫了么!
丘如海兄妹对视一眼,丘如海上前一把甩开李全,抱着安天祐就跑,丘如意也顾不得儿子的蛐蛐,急忙跟在后面跑上了马车。
只留下喜极的李全抱着蛐蛐罐儿哭倒在地上。
小童也跑了过来,见状,忙上前道:“他们欺负你了?”
李全拭着泪,发泄一番后,理智又回来了。
这事太匪夷所思了,自己方才也有些草率,还是得好好确认一番才成,于是他对小童道:“拦下他们,把孩子抢过来。记住,万不可伤了那孩子。”
威严气息弥漫周身,仿佛又是当年手握权柄说一不二的大内总管了。
小童怔一怔,不敢如往常那般嬉戏,急忙往前跑去传令。
丘如海驾车来到陵村,先是与陵村主管打声招呼,便告辞而去。
直到坐在车上离开村子,丘如意忐忑的心才平静下来,又抱着儿子安慰道:“别怕,他不是坏人,只是疼先帝太过,疼魔怔了。”
至于儿子反常地让她抱满怀,丘如意心急之下,竟没有多想。
也是不及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