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罪,她钱沫沫还计较什么?
“奴婢惶恐,道路湿滑王妃脚下留意。方才奴婢过来的时候,湘妃娘娘刚服过药,想必已经休息下了。还请王妃先到暖阁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等娘娘醒来后再去拜见,王爷也已经在暖阁等候了!”
或许是钱沫沫先入为主的关系吧,凝翠谦和的样子和清脆的声音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总感觉凝翠的声音里充满了做作的虚伪。
出于礼貌,钱沫沫习惯性地冲凝翠浅笑了一下,便踏着薄雪小心地向荷韵轩走去。
在凝翠的引领下钱沫沫和景嬷嬷一起被带到了荷韵轩的东暖阁,掀开厚重的罗锦棉帘,暖烘烘的气浪扑面而来,屋内栀子熏香中一股龙涎香的味道若隐若现地掺杂其中。
凝翠将钱沫沫请进暖阁后就直接离开了,毕竟钱沫沫身边的景嬷嬷也是从湘妃娘娘身边走出去的老人,很多地方都甚是熟悉的。
“王妃先在这里休息,等下老奴......”
“嘘!”
进到暖阁中,景嬷嬷刚要说话,走在前面的钱沫沫立即回首竖起食指比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景嬷嬷侧了一下头才发现九王爷夜殇和衣斜靠在睡踏上睡着了。
景嬷嬷了然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将她胳膊上的包袱放到屋中的八仙桌上冲钱沫沫比划了一下就准备出去,钱沫沫知道景嬷嬷是让她用包袱中的披风给夜殇盖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轻脚步走到桌子旁将包袱揭开了。
里面是秋忆从龙啸殿给夜殇取来的冬衣,昨天夜殇进宫的时候还未下雪,想必穿的也不多,不晓得他是不是在宫里换上了备用的衣服。
轻轻地将靛蓝色的披风展开,钱沫沫踮起脚尖放缓动作慢慢地靠近斜倚在睡塌上的夜殇,此时的夜殇是安静而不具备伤害力的,紧皱的双眉已经放松展开,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地合上那双逼人心伤的眸子,眼睑下乌青的颜色和她的差不多,都是没有睡好疲惫的特征。
望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钱沫沫的双眼渐渐朦胧起来,她似乎又看到了夜殇时怒时邪魅,时冷时温柔的样子。而这些生动的表情无论是喜是怒都是属于她一人的,可是现在却只能在他睡着的时候她才能偷偷地将他的样子印入脑海。
不由自主的,钱沫沫的手一点点的探向夜殇睡颜,这样的情景让钱沫沫想起了她在地宫棺椁中初见夜殇的场景,那时的他也是如这般沉沉地睡着,安静而美好。
纤细素白的手在距离夜殇眉眼不到一厘米的时候颤抖着停下,钱沫沫屏住呼吸一下一下地隔空描绘这夜殇的睡颜,静谧的暖阁内似乎都能听到屋外簌簌的落雪声。
热烘烘的暖阁中,香炉中栀子香的轻烟袅袅升起,睡榻上紫衣的俊美男子沉睡,旁边的绯衣女子泫然欲泣的小脸上满是伤感。这样安静伤感的画面无论在谁看来都是一幅绝世佳作,只可惜画是死物,而身处画中的人却是活生生的。
钱沫沫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要将眼中的泪水压制回去,却为时已晚。当一杯水中填满了太多东西后是你无论做什么措施都无法阻止它溢出的,人的情绪就是那杯水,掺杂了太多东西后就会溢出,宣泄出来。
已经濒临眼眶的泪水在钱沫沫咬住自己唇瓣的时候,断了线,滴落下去。钱沫沫一惊,急忙想要收回描绘夜殇五官的手去擦拭眼泪,却突然被一只修长温暖的大手扣住了手腕。
眼泪顺着钱沫沫慌乱的小脸蜿蜒而下,那张一直沉睡的精致容颜已经换上了一副邪魅的面孔,微眯的双眸里深深地戏弄中埋藏着疼惜和愧疚。
“本王的睡颜是否让王妃满意呢?描绘了那么久不如绘成图册送给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