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叶觉非从窗子里跳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再把窗户关上,夜色里,清幽的月光从外面洒进来,轻轻的落在地上形成一片银辉。
叶觉非坐在桌边把玩着自己的千叶长生剑,还在考虑梅花盗的事情,而西门吹雪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缓缓开口道:“叶孤城的伤势如何?你知道叶孤城现在何处?”
叶觉非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才莞尔一笑,不答反问道:“你想做什么?”
西门吹雪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直接回答。
叶觉非见状,便只是微笑,也不说话。
良久,西门吹雪才冷冷的开口道:“他的伤势——”
叶觉非的脸上露出了思忖的神色,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温声说道:“西门吹雪,你难道就不曾想过,叶孤城今晚不曾前去紫禁之巅,也完全回避了这场月圆之夜的决战,完全是他对这场决战并非有那么大的兴趣吗?”
西门吹雪看向叶觉非,冷冷道:“唯有诚心正义,才能到达剑术的巅峰!叶觉非,你有没有见过叶孤城的剑?”
叶觉非微微扯了扯嘴角,终于伸手自己从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一边抿着犹有几分温热的香茗,一边声音温柔的抛下了一个惊天巨雷,意味深长的看了西门吹雪一眼之后,叶觉非才认真的说道:“当然见过,我和他交过手。”
“……”西门吹雪难得有些怔愣的看向坐在他对面喝茶的叶觉非。
叶觉非毫不掩饰的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又微微笑了一下,她的笑容里没有什么讽刺的意味,但是,却带着些西门吹雪从来都看不惯的漫不经心的意味。
“我若是没猜错的话,西门吹雪,反倒是你,既没有和叶孤城交过手,另外,你和我之间,也并没有真正的交过手,不是吗?”叶觉非浅浅的弯了弯嘴角。
上次在杭州的“古往今来”那家古玩字画店里,自己只是为了泄愤才对着西门吹雪、楚留香以及南宫灵砸了一重剑而已,要说真的交手,反倒是前几天和叶孤城打的那一次,最为专注认真,并且,以为内对方太过厉害,也没有丝毫保留。
“叶孤城的剑道和你不一样。”见西门吹雪半响不说话,末了,叶觉非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似乎带了几分悠扬的感慨。
“按你所说,不诚的人,不足以为论剑,可是,这个‘诚’字,又该何解?”叶觉非稍稍停顿了一下,却不等西门吹雪开口,便自己继续轻轻说道:“我大概能猜到你想说什么……不过,你大概不太理解我的想法……”
西门吹雪虽然一直冷着脸,一身气势惊人,宛若远山冰雪亘古不化,但是这会儿,却是微微喊了颔首,做出了一个“愿闻其详”的动作。
叶觉非看了看他,有些好笑,又有人佩服和认真,在脑海里忖度了一会儿,才用一种极为平缓的语调,认真的说道:“我记得,你的剑道便是‘诚’之一字,你的心中剑即是一切!我认识你的时间虽然不长,不过,其实你看剑时候的眼神,和我那大师兄倒是有些像的,当然,你们两个的性子一点也不像……”
在叶觉非看来,西门吹雪的眼睛里,除了他那柄乌鞘长剑,或者勉勉强强再算上陆小凤这么一个珍稀的朋友,还有叶觉非那种同为剑术高手的对手,便很难再容得下其他了。
而她的大师兄叶英却是不同,叶英从小习剑,心思澄明,抱剑观花,年纪轻轻便已达“道剑”之境,可是,大师兄的剑,是为了守护藏剑山庄,为了不坠藏剑山庄百年威名!
相比之下,西门吹雪爱剑,却仅仅只是为了剑,他的心思,比旁人更加的纯粹,自然也就比旁人更加的孤绝寂寞……
“——你的大师兄?”沉默了半响之后,西门吹雪突然开口说话,却是有些惊奇于叶觉非的那位大师兄,“他的剑——很厉害么?”
毕竟,叶觉非就算和陆小凤熟识之后,也从来没怎么提过她的师门,和西门吹雪之间,更是第一次这般近乎开诚布公的谈论起师门的事情。
叶觉非看着西门吹雪的眼睛,真诚道:“比我厉害,也比你或者是叶孤城要厉害些!”
西门吹雪听了这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叶觉非才不管西门吹雪作何反应,只是兀自继续微笑道:“我和大师兄交手的次数不过,知道的他的几个长剑的招式,也不过是‘剑意春’、‘剑意冬’这些,就像是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一样,其实从剑招的名字里,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来的!”
西门吹雪冷冷道:“既然有如此这般高手,为何从不在江湖中现身……”
虽然江湖中的确有些高手鲜少出现在旁人面前,但是,就像是隐居在圣母之水峰上的那两位剑客一样,别人不知晓,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这些剑道高手,不是照样对彼此的底细心知肚明?
叶觉非心道,大师兄他们还在数百年前的大唐江湖,哪里是从不在江湖现身,明明是就算天天像陆小凤那样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你也看不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