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高有田感觉到家里冷清寥落了不少,屋里还亮着灯,老妈、小妹她们应该还没睡。
高大元重伤住院了,这个家一下子少了主心骨,可以想象,要是高大元从此倒下了,这个家也会变得死气沉沉。
高有田觉得还是比较幸运的,虽然保不住高大元的左肾,但至少保住他的命,让他不瘫痪。
高有田心情复杂地站在院子门前,沉默了良久,才拍了拍院子的木门,唤着:“妈,我回来了。”
顿时,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脚步就知道是小妹冰儿,冰儿一边跑,一边嚷着:“妈,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了……”
不一会儿,院子的木门打开,随即一个纤细飞扑了过来,一把抓住高有田的胳膊,带着哭腔,急切地问:“二哥,爸咋样了,爸咋样了?”
冰儿问毕,眼泪扑簌簌滚落。
高有田心疼地探手抹了抹冰儿脸上的泪水,嗓音有点沙哑地说:“冰儿别哭,爸的手术还算比较顺利,目前已脱险苏醒了,但身子还很虚弱,还得在医院住一阵子才能出院,咱们进去再说。”
“嗯嗯,二哥,爸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二哥还会骗冰儿吗,接下来是好好养伤,不过要彻底康复则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时,二妞、三妞搀着老妈、桂花婶迎了出来,四妞牵着小柳儿走在最后。
“妈,婶子,我回来了。”高有田快步上前扶住老妈,轻声说。
老妈田淑珍看起来更加憔悴了,头发蓬乱,脸颊苍白,嘴唇微紫,眼神黯淡无彩,让人联想起祥林嫂,高有田感到阵阵心疼和心酸。
田淑珍说:“你爸呢,他……咋样了?”
“刚做了手术,已经脱险了,还得住院一阵子才能回来,爸赶我回来参加面试,嫂子和大妞姐在陪护着爸,镇里也派了两个护士前去帮助照顾爸。”高有田应着。
“噢,脱险就好……”田淑珍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
“老天保佑,果然吉人天相,大元哥挺过来了,太好了。”桂花婶拍了拍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说:“只是辛苦这几个孩子了,有田,没吃到饭吧,二妞、三妞,快去把饭菜热一热。”
“嗯……我这就去准备晚饭。”二妞应着,关切看了有田一眼,往厨房跑。三妞也跟着去厨房帮忙。
回到了大厅,母亲给高有田递过一杯水,高有田还真的有点渴,一口喝完下去,才坐下,二妞三妞也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高有田饥肠辘辘的,也顾不得身边有这么多人围观,三下两下就把饭菜干完,连汤汁都没放过,饭碗一放,抬起头一看,母亲和桂花婶正疼爱地看着自己,冰儿、二妞、三妞、四妞等也在关切地望着。
待高有田吃毕,众人又围过来询问着,高有田将经过讲述了一遍,当然摘除左肾一环节略去了。听说医院请来了省城的医学专家主刀,县委书记、镇、村的领导都亲自去医院看望了,医药费也由公家负担,众人心里才好受一些,特别是知道高有田不会瘫痪,大家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夜深了,明儿高有田还要起早,田淑珍赶小姑娘们回去睡觉,不要打扰儿子休息。高有田冲了个凉,回到房间躺下,双臂枕着头,脑海里回放着这两天发生在身边的事,也许真的太困了,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半夜,房门轻轻推开,田淑珍悄悄地走了进来,来到床前,坐在床沿上,默默地看着儿子的日渐成熟的脸庞,儿子似乎很疲惫,张大嘴巴呼呼大睡,头发都还没干透。
“这孩子……”
田淑珍心疼地抚摸了儿子湿湿的发丝,取了一块干毛巾轻柔地替儿子擦干头发,虽然只是两天不见儿子,但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种阔别的感觉,她深情地看着儿子,双手轻柔地抚摸着儿子的脸颊,丈夫与她同床异梦了二十多年,闹到了现在都四十好几了还要走离婚这条路,如今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眼前这个儿子,她都不敢想象,要是有一天儿子也离开了她,她还怎么活下去,抑或活着还有什么滋味,还有什么盼头。
想到这里,两行清泪禁不住从光洁细腻的脸颊滑落,晶莹泪花滴落在儿子的嘴角上,她忙用手轻轻抹去。
熟睡中的高有田觉得嘴角有点苦涩,脸颊上似乎有什么在蠕动,以为是有什么虫蛾爬上自己的脸上,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下意识地条件反射,迅捷地跳了起来,一把抓住脸上蠕动的东西。
“妈,……是你呀,你还没睡啊……我还以为是什么虫爬到我的脸上。”
高有田醒过来发觉自己抓到的不是什么虫蛾,而是母亲的手,顿时明白是母亲刚才在抚摸自己的脸庞,嘴角苦苦的是母亲的眼泪。
随即看到母亲蛾眉微蹙,是自己抓痛了母亲的手,赶紧松开,傻乎乎地笑着。
“傻小子,瞧你把妈的手都快抓断了,好狠啊你,嘶嘶……使这么大的劲干什么。”田淑珍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嗔着。
“妈,我哪知道是你妈嘛,还疼吧,我帮你揉揉。”高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