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舞团有演出,程曦把程晨送去了顾瀚那里,然后自己再回舞团工作。
今晚有俄罗斯的冰上芭蕾舞团来s市演出。作为世界顶级的冰上芭蕾舞团,他们从舞台灯光,音响,隔音甚至冰台的弯道弧度都有极高的要求。
程曦全程陪同他们的团长和主要演员,详细地说着演出时的每个细节。只因为整个舞团,只有她曾经在俄罗斯留过学,会用俄罗斯语与他们交流。
很显然,他们对于这个世界顶尖的舞台非常满意,那位身材高挑的俄罗斯团长对于程曦的介绍也非常满意,他细细地打量着程曦,“你看起来这么年轻,以你的条件和经历,为什么不继续跳舞?”
此时,离晚上的演出还剩一个小时,程曦巧妙地避开他的问题,请他们去后台准备。
七点半,演出开始前还有半个小时。冰乐厅里已经坐满了观众,程曦让人调暗灯光,放起那首最有名的天鹅湖。
乔默笙在演出前的最后十分钟才走进来。昏暗的灯光下,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舞台一角的程曦。她正在那里与几个演员低声地说着话。
工作中的程曦,有种独特魅力。她说话轻声细语,但很干脆利落,绝不会说多一句的废话,那几个演员在转身上台前朝着程曦微笑致谢。
音乐调转,演出正式开始。程曦走至观众席,站在安全出口的附近,凝神望着台上的众位舞者。
脑海中,却缓缓浮现出自己从五岁时开始学习冰上芭蕾,直到五年前她,不得不放弃跳舞的一切。
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膝盖,那里的伤口似乎又在隐隐泛着疼。
不远处的乔默笙看到她不经意的动作,眉头轻蹙,目光长久地落在她的身上,再不舍得错开。
两个小时之后,演出在观众的阵阵掌声中结束。俄罗斯舞团的团长带着众位演员上台谢幕,在感谢完所有的人之后,他忽然望向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程曦,笑着用蹩脚的中文道,“感谢程曦。”
他的发音太过滑稽,众人都忍不出笑了出来,程曦也轻轻勾起了唇角。
然后她又听到他用俄罗斯语对自己说,“如果你愿意,我们欢迎你来世界最顶级的舞团。”
程曦朝着他浅浅一笑,转身离开。
夏夜的s市,热闹繁华更甚白天。程曦缓缓走在海棠花怒放的街角,想起自己曾经热爱的冰上芭蕾,想起自己支离破碎的童年,又想起与乔默笙热恋的那三年,想起爱上他之后的甜蜜,狂喜又伤痛的岁月,想起自己被迫放弃跳舞那一日暴雨的街头,想起自己被那段爱情毁坏得支离破碎的往事……
那些蒙了尘的过去,在这个普通的夏日夜晚,犹如炙热的夏风,滚烫着程曦的心。
突然,程曦被人一把拉住手,霸道地箍进怀里,乔默笙低沉地声音隔着热闹的车水马龙飘进耳间,“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程曦认识这个男人经年,又深刻而疼痛地爱过他经年,他隐藏在平静话语背后的复杂情绪,她几乎可以一听就察觉。
平静地靠在他怀里,强壮而频率有些快的心跳声轻撞着程曦的耳膜。她倏尔轻叹口气,唤他,“默笙。”
乔默笙抱着她的手再一次收紧,“程曦,程曦……”一遍遍,似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又似来自命运的声音。
对面的马路上,银色斯巴鲁越野车里,顾瀚眉头紧皱,望着程曦被乔默笙紧紧抱住的一幕。
他推开车门,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把将程曦从乔默笙的怀里拉出来,及时解救了程曦几乎快要再次沉沦的心。
她拭去眼角的泪,意外地看着顾瀚,“大哥,你怎么来了?”
顾瀚冷冷地看了乔默笙一眼,再转向她,“我来接你。”
乔默笙皱眉,看着他们之间极有默契的言行,却还是大方地走到顾瀚面前,风姿一流,伸出手,“你好,我是乔默笙。”
这个名字,顾瀚曾经听顾莳萝说过,程曦的前夫,小程晨的亲爸爸。几乎是看到他的第一眼,顾瀚便已经不喜欢他。
只因这个男人在五年前夺走了程曦的心却又狠狠地伤害了她。伤害程曦这样的女子,他怎么忍心?!
顾瀚自己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给程曦听。
他握上乔默笙的手,很快放下,语气清冷,“顾瀚。”
顾瀚转身温和地看向程曦,“回家吧,程晨还在等你。”
程曦沉默看了眼对面的乔默笙,然后点点头,跟着他走向对面的车。
乔默笙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一颗因为失去她五年而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又一次被狠狠地剐了一刀。
他突然跨步,迅速地追上去,却忽略了不远处急速驶来的一辆车。
尖锐的刹车声划痛程曦的耳,她猛地转身,就看到乔默笙站在离那辆车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目光中写满祈求望着她。
程曦狂奔过来,素洁的脸上写满惊慌,用力一巴掌扇在乔默笙脸上,骂道,“乔默笙,你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