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坑往西,不过三数里地,展眉等三人所骑的骆驼首先有了反应,一声长嘶便向前飞奔起来。
谢峦喜道:“这畜|生长年在沙漠,比我们的感觉灵敏多了。我们跟着它,很快就能找到水源、找到绿洲!”
展眉和小呆开始还将信将疑,但是就如谢峦所言,不一会儿沙地上便出现了稀稀落落的铁草,再驰一会儿,沙地里的铁草渐多,甚至能看见小丛的灌木。
又走了一个时辰,植被的色彩越来越浓烈,到最后,竟然已然是成片的绿地,一道小小溪流正隐藏在绿草之中!
三人一起欢呼,奔到溪边,俯头在水中喝了个饱,但觉溪水清冽,不但解了渴,一身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展眉忍不住夸谢峦道:“谢峦谢峦,你为什么这么厉害!”
谢峦笑了笑:“我十岁时与师傅在沙漠里住了年余,他教我许多沙漠里的事。然后把我一个人放在沙漠里,只给三天的水,要我自己走出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展眉却极恨:“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师傅!小呆,你说这种师傅是不是很没人性!”
小呆不置可否:“难怪你没点出息,看来是从小受的苦太少。”
“你!”展眉气坏了,“你出息!你最有出息!我这么没出息,可没脸和你这么有出息的人一起走了!”气鼓鼓一甩鞭子,赶着骆驼一阵飞奔,把小呆和谢峦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愈是往前,溪流愈是壮大,渐渐地,竟然成了似模似样的一条河,而身周的绿色也越来越多,从草甸、到矮树木,到树木……
展眉闻着清新的草味泥味,兴奋之极,不多时便把气恼小呆的事全忘了,心旷神怡地享受起旅途的乐趣。
“得咙得咙咚,塞外帅哥多;得咙得咙呛,塞外帅哥强~~哟哟~切克闹~~”只因存了“反正没人认识我”的心态,展眉是越唱越欢,越唱越大声……看来她一高兴就瞎编小调乱唱的坏习惯看来是改不了了,不但改不了,还有愈演愈烈、祸害到塞外的趁势。
若非唱了小半时辰后,被一曲真正悠扬的歌声压过一头,展眉真以为自己的歌技大有长进,长进到能成为关内外第一歌王了。
因被那歌声震住,展眉停了脚步佇听。歌者是外|族女子,唱的是外|族的歌曲,歌词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可那歌声中有无限的怅惘缠|绵,似乎是在唱女子与远去情|人的离别之意。
听着听着,展眉脸皮再厚也禁不住红了,和人家一比,她唱的还叫歌吗?简直是直嗓子胡扯,跑调走调不成调。
唱歌的人长得什么样呢?展眉心痒痒地,好奇极了。顺歌声而去,穿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蓝天,绿原,白羊,少女……真是太美了!
展眉忍不住在马背上翻个了跟头,没想虽磨着小呆教了几天轻功,练得还不够精纯,一个不稳摔下地来,差点亲吻大地,好不容易才站住了。
正自狼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树林间飘了出来。
本来依展眉的性子,谁敢笑话她,她定要笑话回去,甚至给对方一拳。但这声音,着实太好听了,好听得让展眉想起了她“勾|引个美女回家去”的伟大理想。
很快地,一位身材修长的外|族女子出现在展眉面前,她的长相并不如她的声音那般出色,然而自有一种草原儿女独有的旷达之美。展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竟不害羞,张口唱道:“过路的大哥打哪来,看得阿妹不自在……”
她唱的还是外|族语,展眉自然依然听不懂,只得傻笑地问道:“姑娘唱些什么,小生,这个听不懂啊。”一边指手划脚,想要对方明白。
不料那女子抿嘴一笑,用汉语问道:“大哥是中原人?”她的咬字不太清楚,但比之吴侬软语,别有一番风味。
听谢峦解释过,展眉知此地离中原腹地虽远有几天的路途,但与汉|民交往甚密、世代杂居,因而并不意外这女子会说汉话。花痴病下,倒也没慌里慌张地失态,沉下了声音道:“小生姓展名眉,舒展之展,眉目之眉。因科举失利,无颜愧对江东父老,故一路向北,欲以行千里之路、补齐未读之万卷书也。呜呼,岂知草原有如此之大,盖牧女之美至如斯者哉!”
那牧女眨眨眼,她只懂得一些浅易汉语,哪经得起展眉之乎者也地假扮酸秀才?她费了好大的劲儿去听,还是听不懂,又眨了眨眼:“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展眉心道:“搞定哂!要的就是这效果!你听不懂就对了!此后任我忽悠!”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和外|族的漂亮妹妹说话呢!当下更是一本正经地不正经起来:“我是说,我叫展眉,你就叫我展大哥吧!姑娘真美,姑娘芳名可以告知小生么?家住哪儿,家里有什么人?结婚了吗?小孩多大了?”
当然最好是有个哥哥。——自从出关之后,展眉发现关外男子多半伟岸淳厚,远胜关内男子秀气有余、气势不足,早就有心嫁个塞外郎了。
那女子脸红了。展眉是一门心思喜欢塞外郎,可她这塞外女,却是从未见过这么秀气斯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