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休息时，老钱没有上卫生间，也没有回房间抽支烟，这并不是说他没有烟瘾。事实上，他的喉咙里像爬满了小蚂蚁，痒得难受。老钱不想出去就是因为何玉洁没有离开座位，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水的味道让老钱着迷，他很受用的嗅着这诱人的香味，就像一个长期处于缺氧环境的人，突然呼吸到清新空气一般。或者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像猫嗅到了鱼腥，狗嗅到了肉香，屎壳郎嗅到了屎臭一样。
何玉洁是个性格温柔、举止大方的女人，以老钱对她的了解，她似乎对每一个男人都表现得很热情，这样的女人你很难猜测出她心底的真实想法。何玉洁虽然在青山县工作，但在江州也有房子，因为他的老公在江州工作，孩子也在江州读幼儿园。每个周末，何玉洁都要从青山赶回江州。幸好青山离江州并不算远。何玉洁不会开车，坐火车或汽车加上等待时间，单程也还是要一两个小时的。
何玉洁埋着头玩手机，还情不自禁的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那神情就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老钱很想找个机会和何玉洁说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心里憋得发慌，眼神便在教室里四处游荡。他发现有的男人也在偷偷的瞥视何玉洁，还有几个男人故意在她身旁大声的说着笑话，似乎想引起她的注意。何玉洁有时有意无意地抬头，微笑着扫视那些说笑的男人，不过，她并没有插话。
老钱胡思乱想时，冷不防手臂被一个小小的物体碰撞了一下。是何玉洁，正对着他笑得很灿烂，两排雪白的牙齿像珍珠串。刚才应该是她用小小的拳头触摸他了。
“老钱，竞争上岗考试准备得怎么样啊？”何玉洁笑脸如花。
“看了一些，但我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反正都是陪太子读书。”老钱说的倒是实情。
“事在人为嘛。”何玉洁咯咯笑道，“我呢，干脆就不报名了，现在让我看书考试，简直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
老钱和何玉洁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惹得那些说笑的男人用异样的眼光瞄着老钱。你们就羡慕嫉妒恨吧，老钱想。
没有来培训之前，老钱就听说市局培训中心食堂吃自助餐，伙食品种很少，味道也极其一般，水煮鱼是雷打不动的菜肴之一，来迟了也许就只有吃残羹剩菜了。
市局组织的此类培训，住宿费、培训费由市局统一支付，按国家标准支付的每天五十元伙食费由所在单位报销。当每每听到有人抱怨国家为什么迟迟不提高伙食费标准时，老钱就不以为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知道很多农民工每天还挣不到五十元工资吗？
老钱上午下课后闲得发慌，便早早地来到一楼食堂外面的大堂，找个沙发坐下，跷起二郎腿，看当天的《江州晚报》。一则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昨夜10时30分许，江州扬湖东路附近，一位女子颈部遭人突袭被割伤，鲜血直流，江州警方及救护人员迅速赶到现场并实施救助，但嫌疑人已经逃脱。此前，在南京路、黄河东路等路段，相继有五名女青年被一名犯罪嫌疑人持刀划伤面部或颈部，全城笼罩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培训中心门前的黄河路是江州市最长也是最繁华的街道。街上的行人明显比平日少很多。车辆开的很慢，车身上落满雪花，像白色的巨型甲壳虫向前挪动。
大堂外，响起了几声汽笛。几辆轿车缓缓停在大堂外。
早就有人撑着雨伞在门口迎接。车上下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个人，有男有女，前呼后拥将他引入大堂上了电梯。
老钱认出那人就是市局局长吴德能。
全市工商系统的人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吴德能。市局内部办公网上几乎每天都有他的新闻图片，视察工作，召开会议，接待来宾。
吴德能是湖北人。湖北人的精明、生命力顽强是全国闻名的。“上有九头鸟，下有湖北佬”。查阅文献，发现九头鸟与湖北人联系起来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明代张居正时代。明神宗时的宰相张居正是湖北江陵人，传说当时有九大御史参奏张居正，结果张居正不仅未被参倒，九大御史反被下狱。有一个叫余远谋的人专门作《九头鸟歌》：“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
老钱其实还和吴德能握过手，还一同共进午餐。
那是两年前，吴德能要来青山县工商局视察工作。市局办公室特意和县局打招呼，午餐不安排在宾馆，吴局长要在机关职工食堂就餐，体察民情。县局当然遵从，还特意挑选了几个听话的职工与吴局长共进午餐。老钱名列其中。
那天快到十二点了，吴局长一行才姗姗来迟。吴局长中等身材，身材臃肿，脸上堆满肥肉，笑起来就像个弥勒佛。老钱听说，吴德能虽时常面带微笑，但笑里藏刀，整人特别厉害，人送绰号“笑面虎”。老钱记得很清楚，当天吴局长还和他握手了，事后同事开玩笑说，老钱，你的手这几天都不要洗啊。吴局长和老钱握手的镜头第二天还上了市局内网头条。
下午的授课老师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这些培训老师其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