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从来都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只不过平时都被他那总是笑眯眯的憨脸给掩饰住了。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好人,一个老实的好人,一个似乎你怎么对待都不会反抗的好人。
事实上,王哲憨脸上的笑容只是一张面具,对这个世界,他始终有一种深深的警惕感。他见过太多的背叛,也见多太多的血腥与生死,所以王哲一直将自己真实的想法锁在了那张笑眯眯的面具之下。
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都记得,只是不太擅长表达的他总是习惯将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伪装成一个什么都不懂憨小子。
但就是这样的人,一旦在心中真心承认了某个人,就不会轻易容许那一抹难得的羁绊断开。
受尽了人间冷暖的王哲在来到了青木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这个看上去有些痴傻的小子,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如同指示自家仆人一般让他去办些事情。就连其他的杂役都不愿意去搭理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那种无人搭理的日子王哲过了很久,离开了黄石村的王哲,在青木峰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没有黄石村的村民会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他仿佛又回到了天梦山脉的日子,跟瘦狗相依为命,没有人可以跟他交流,他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因为那些弟子对他的称呼就是“喂”“那个小子”“小杂役”。王哲沉沦在了这种寂静之中,感受着人情冷暖,不言不语,唯心自知。
直到老徐的出现,当现在,王哲还记得,当时老徐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家伙,给我去学做菜吧。”那是王哲在亦云宗感受到的第一抹温暖。
从此,他便跟在了老徐的身后,这一跟,就是整整一年,宛如一只小跟屁虫一般,瘦狗就是他的小尾巴。
在老徐的身上,王哲得到的最大收获,其实不是做菜,而是做人。那是老头子从未教过他的东西,老头子的意思,是让他自己去感受人间冷暖,但他感受到的更多的却是这个世界的黑暗与冰冷,于是他沉默。
但是老徐,却是真的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温暖,那是一种毫无理由的温暖,只因为自己的心之所向而已。
一年后,老徐走了,依旧是带着那笑眯眯的表情,毫无遗憾地走了,仿佛他这一生,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的笑容消失一般。
从此,青木峰少了一个笑眯眯的老大厨,多了一个总是傻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厨子。王哲的笑容,也不全是伪装,那只是他在向老徐学习,试着像老徐一般活的快乐一些。那笑容,更是他的某种期盼。
老徐曾告诉他:“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没有遗憾,因为没有选择。但是,却可以选择让自己少一些遗憾,至少能笑着面对遗憾。”
“老徐,对不起,我没有完成对你的承诺。”王哲喃喃道,感受着背后已经逐渐冰冷的躯体,王哲的脸色一动不动,那一层微笑的面具在这一刻彻底的粉碎了。他,依旧还是王哲,他不是老徐,无法像老徐一般笑着面对。
“不是我不想笑着面对,只是,恐怕你也猜不到,原来有时候笑着面对,就会多一些遗憾。”
王哲抿了抿嘴,擦了擦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湿痕,在夜色中,轻声呢喃道:“我是个自私的人,不想让自己有大太多的遗憾。”
大雨淅沥沥地下着,夜色渐浓,却丝毫没有要停歇的痕迹,宛如脚下长存于世,并且还会一直存在下去的大地一般。
雨水打湿了黑袍,贴在王哲的身上,冰冷冰冷。但他此刻的心中,却燃了一团火,一团无比炽热的火焰,当这团火焰释放出来的时候,将会染上很多人的血。
雨不能杀人,但是火能!
黑夜中,王哲犹如幽灵一般划过地面,朝着某个方向追去,身后的,是阿福。
宇聒此刻的心中极为的不平静。或者说,从踏出宗门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宁静过。
他明白,这次要对付的,是号称星落国第一宗门的亦云宗,而且是灭门之战。
灭门之战,向来都是极为惨烈的,无论大小,无论何时。他心中也有准备,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次的灭门之战,居然会如此惨烈。他们扮演的角色,竟然也是如此的卑劣。
一个卑鄙的偷袭者,无耻的屠夫,阴影下的幕后黑手。
这让一向以宗门为荣的他,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但是他知道,既然他已经开始了,就没办法终止。
况且,这是宗门的命令,更是他那位地位无比尊贵的师尊的命令,所以,他无法违抗。师尊待他一向如亲自一般,他没办法对抗那位师尊的命令,也无力去对抗宗门的大势。
所以,他只能扮演好他的角色,一名执行者,冷血的刽子手,屠杀那些本来无辜的散修。
他见识过那些亦云宗的弟子,在以前,他一直都以为那些人不过是一群只会做表面功夫的腐朽者而已,要不是宗门的荣光,他们就是一群垃圾。
但是,这次他真的见识到了亦云宗弟子的强悍。他们强悍的,原来不只是他们的表面,不只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