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看课本,大家请先等我讲解、示范完毕以后再动手做实验。我们的实验过程中要用到……」上课铃声打过,讲台上,年轻的生物老师安藤才讲课没几分钟,雨宫就开始想打瞌睡。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每晚失眠,明明觉得很困,但是精神偏偏异常亢奋。看书看到哈欠连天以后,发现到了睡觉时间就灯一关、眼睛一闭,谁知却突然清醒起来了。整个晚上都不停地翻身,可是就是觉得什么姿势都不对劲,怎么睡都不妥当,睡不着。
连续几天下来,雨宫实在撑不下去就只能在上课的时候补眠了。
雨宫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要耷拉下来,突然被同桌的高桥推了一把。
「……凉!不能睡!」高桥猛烈地摇晃着已经快要进入梦乡的雨宫,让后者差点摔下实验台。
「你干什么?」雨宫不满地瞪向高桥,明明老师都没有往这边看,而且之前他在教室里睡觉的时候,高桥甚至都会帮他打掩护。
「不能在这里睡!」高桥急急地小声解释,「生物实验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能睡觉,会出事!」
「什么啊,你还真信这些?」雨宫鄙夷。
高桥轻声说:「社团里的学长讲得很真……总之你不能在这里睡啦!」
雨宫看着高桥一副你要是睡我就和你拼命的模样,只能摆手敷衍:「好吧好吧,我不睡就是了。」
「不许睡哦!」高桥不放心地看了雨宫好几眼然后又说,「你要是睡了我一定会把你弄醒。」
「好好好。」雨宫单手撑着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
虽然他对高桥说的话完全不感冒,但是既然好友这么担心他也是为他好,他也不得不领情。
雨宫双眼打着架,勉强听着安藤老师像是催眠经一般的讲课。
高桥说的事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如果在生物实验室里睡觉会出事。具体出什么事也听到过诸多版本,什么失踪啦,会死啦,分尸啦……总之结局一种比一种吓人,却也一种比一种让人觉得这事不是真的。
在日院发生的稀奇古怪的事情确实多,但是这世上死生无常,命数已定离开人世这也很正常,平日不做亏心事,也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不管死亡之时什么时候来临,都可以坦然面对,就算明天就去死那又何妨呢?
雨宫低着头,看着课本上的字和图片,那些彩色和黑白的图块慢慢混杂在了一起,渐渐变模糊……
雨宫突然觉得十分刺眼,强光照在紧闭的眼睛上,只能看到眼皮上的一片红色。他勉强张开眼睛,看到头顶上方有一个巨大的手术探照灯,想要用手遮一下这光,可是发现双手竟然被束缚住了。
雨宫用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手术床上,双手手腕、手臂,双腿的脚踝、大腿,甚至脖子上都被5公分宽的皮质束缚带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雨宫转头观察四周,自己似乎身处一个阴暗的地方,明明有巨大的手术探照灯照明,可是他却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一个人身处这种地方,而且还被限制了行动,雨宫实在无法对自己的现状做出任何乐观的判断。耳边是不是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什么啮齿类动物咀嚼东西的声音,甚至还有老鼠的吱吱叫声……好吧,他雨宫凉不怕死、不怕累,就怕脏……这地方实在是令人作呕,雨宫一想到蟑螂老鼠正在满地跑,甚至还准备往自己所在的地方爬上来,就忍不住狂起鸡皮疙瘩。
正当雨宫极力克制自己对于周围肮脏环境的想象,雨宫听到了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恐怖片里总是会有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突然听到脚步声的场景,那种皮鞋跟与磁砖之间的「嗒嗒」声,一步一步都像敲击在心头上,可是雨宫觉得自己听到虽然不是那样的脚步声,却比那更可怕。
这是一种汲着拖鞋的声音,「唰——」一声,就靠近一步,再「唰——」一声,又靠近一步,比起脚步声,更像是在断头台前磨刀霍霍的声音。
脚步声终于到了耳边,然后像是日蚀一般,一颗脑袋慢慢出现在了手术探照灯的前面。
雨宫辨认了许久才看清那张背光的脸。对方的脸上带着大口罩,戴着手术帽,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像极了准备给人做手术的医生。
雨宫忍着强光对眼睛的刺痛与那人对视,他虽然看不懂别人的眼神,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什么实验标本。雨宫知道,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害怕的声音,那是因为自己已经怕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那人观察了好一会儿,突然退后,然后伸出手在手术床头的工具推车上拿了一把手术剪,向雨宫靠近。
雨宫只觉得冰凉的手术剪贴着身体从胸口剪开了衣服,那咔嚓咔嚓的声响以及冰凉的感觉让他因脏乱而起的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褪下,又在皮肤上浮起了更多。
将他胸口的衣服全都剪开以后,那个戴着大口罩的人用戴着手术手套的手对雨宫的内脏各处按压了几遍,像是在确认骨骼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