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就留在我这里吧,你刚醒过来,我也不放心。”
聂秋远递了一套水粉色的衣衫给我,我一看,正是我平时穿的衣裳。
原来早都准备好了,就是扣着不肯给我,真是坏心肠!
穿着梳洗完毕,我忽然感觉灵魂真正回归了躯壳,变回了我自己。
可是,又似乎有了什么不同。是世界的颜色变了吗?
之前的一切,恍若梦境。
我决定深吸一口气,做回聪明的姑娘叶真真。
“那一天,祭天大典,后来到底怎么了?”
我发现,这么重大的事情,我居然全都抛到脑后去了。现在清醒了,第一关心的事忽然就变成了这个。
这是玉衡司与天镜门的第一场正面交锋。我们,到底赢了吗?
“真真,你被白虎带走之后,还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总起来说,应该算是我们赢了吧。”
我们两个坐定了,秋本来想要煮点茶,后来想了想,就给我倒了温开水。
我捧着茶杯望着他,他的神情恢复了原本的冷静稳重,又让我找回了一直仰视着男神的那种青春悸动。我也不知道哪一个他更加令我迷恋和激动,是那个温情脉脉拥我入怀的他?是那个插科打诨对我百般调笑的他?还是现在这样与我对面而坐,冷静分析案情,讲述事件的他呢?
如果这一生,我不但能够如小鸟般地依偎在他的臂膀,还可以与他携手并肩,成为他得力的助手,被他信任,被他赞赏,不是更加完满的幸福感吗?
秋望了我一眼。忽然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夜的笑容。这笑容转瞬不见,他又变回了他。
有一种如此开心的感觉。因为我觉得,这个不为人知的笑容,全天下唯我一人独占。也许这世上只有我见识过完整的他,他只对我一人敞开了心扉。
真让人迷恋啊!
秋与我相对而坐,给我讲述了四月初七那天,我被捉走之后发生的事情。
祭天大典在长安城东南的龙首山举行。辰时刚过。新皇的仪仗就在百姓面前出现了。
这次的大典。不戒严,不清道,百姓可以随便围观。所以,一大早祭天坛附近早就被百姓们夹道围得水泄不通。看来,喜欢看热闹,古往今来,大伙都是一个样子。
说是不戒严,不清道,可是军士、内卫、暗卫。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忙得不可开交。估计谁要是敢说错句话,都会被暗地里摁住拖走的,所以,皇帝的安保根本用不着操心,他心里肯定是自有分寸。
新皇的仪仗相当简单,队伍短到令人吃惊的地步。但是当人们的目光落到年轻的皇帝身上。就不会有任何人质疑这支队伍的档次了。
皇帝李世民身穿龙袍,头戴冠冕。气宇轩昂,丰神俊朗。他是如此年轻,甚至他的长相看上去也略显清秀文弱了,不是那种雄浑霸气的姿态,可他的目光中就是有那么一种东西,令人莫名地看到光。
大概历史上对于人物形象的描摹,根本不可能准确地传达出其人当时的气场吧。
为什么没有人写,李世民其实是个很帅很帅的帅哥呢?也许是他不让写?还是这样写有失轻佻,会损害天子的威严?总之我看过之后就感慨,你们没见过李世民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能想象出天子那一刻的样子。李世民是我所见过的气场最安定、最强大的人了,再加上一张明星般的脸,配上一套龙袍仪仗,单他一人就绝对镇得住场子。
但是据聂秋远讲述,当天陪同前往祭天大典的重臣,阵容也是异常华丽,个个都在我的历史课本上出现过。随侍皇帝左右的,是魏征和门下侍中杜如晦,后面排成一队的,聂秋远提了好几个名字,我都很熟悉,都是后来列入凌烟阁的大功臣。
没能参加这次大典,亲眼看一看这副阵容,简直是太遗憾了。
大典的祭礼进展得非常顺利。但是,出现了一个意外,我们最关注的施行摩顶授诫礼的八位圣僧,比预定时间早到了大约半个时辰。
根据玉衡司的设计,八位圣僧的谢佛礼换在了别的地方,清凉寺大殿已经变成了我们诱捕天镜门门徒的陷阱。所以,正常的讲,八位圣僧礼毕就可以顺利地出发。但是清凉寺到祭天坛中间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按理说,他们到达的时间不应该这么早。怎么路上会走得如此之快呢?
无论如何,这一仪式是相当重要的,关系到民心的安定。既然八位圣僧都到了,摩顶礼也就马上开始了。
问题就出在这时候。当八位圣僧靠近了皇帝的身边,他们八个忽然同时从宽大的僧袍之下取出兵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皇帝李世民袭去。
啊,原来是这样。果然任平生心里,还是合计过我们勘破他的连环套的可能性,所以,这是他的第二手预案。
如果清凉寺的事失败了,干脆就全力地弑君,反正这个新登基的君王也不是善茬儿,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天镜门最大的心腹之患。
这个时候把计划改为弑君,可以说成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