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直挺挺地躺在摊开的单子上,一看就是从类似于冷库的地方取出来的,保存得相当完好,甚至可以说是眉目如生。这一如生可就糟糕了,因为他双目圆睁,五官扭曲成不可思议的状态,单从一张脸就可以想象这死亡有多么痛苦。
再往他的身体看去……就会觉得,哎,还是去看他那张可怖至极的脸比较好。
我以前也见过被分尸的尸体,最多的分成700多块,那种情况下,肉块看上去跟普通的小块五花肉差不多,有皮,有脂肪层,有肌肉,要是不知道那是人肉的话,倒也算不上多么恐怖。可是像现在这样处理尸体的,我还真没见过。
不知道凶手是什么心理,眼前这具尸体,左边的大臂、右边的小臂、左边的大腿和右边的小腿,被干干净净地剔成了白骨,而剩余的部分,却没有任何损伤。
杀了人,为什么还要把尸体搞成这个样子呢?莫非这个杀人犯杀人之后,忽然精神病发作了?
“近两个月的时间,长安和洛阳被害的大商贾已经超过十人了,每一个的死状,都差不多是这样的,身体的某些部位,被剔成白骨。”李世民说道。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那么说,这样的异状,并不是偶然?
“有这样一个传说,”皇帝接着说道,“因落雪山庄不见外客,所以有位高手去落雪山庄挑战的时候,劫持了落雪山庄的一名弟子作为人质,逼迫庄主出手。结果是庄主司空朗的长子司空寒出手,三招之内,就用刀将挑战者的左臂生生剔成了白骨,以示警诫……”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说。活着剔成白骨?!这言下之意,凶手可能是落雪山庄的人?而且,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那么说。这人的四肢,是被活着剔的?
这不是变相的凌迟么!这也太残忍了啊!
我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尸体身上。而聂秋远和骆大春早就蹲在尸体旁边开始检验了。
我以手掩口,作强忍惊恐状,目光却随着他们的动作,观察着尸体的状况。人虽然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可是由于保存得好,检验条件仍然全部具备。随着他们对尸体各部位的翻动,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尸体的其他部位。再也没有任何伤口了。
而尸体的齿龈、口腔粘膜等都异常苍白,死亡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失血性休克。那么说,哦买噶,这个人可能是因为被削掉了部分血肉,又丧失了行动能力,然后生生流血流死的?
为了证明我的想法,我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死者的伤口部位。我仔细地看了那些骨肉相连处的断口,然后,怀着十分的恐惧感断定了,那些断口绝不是死后切削。而是货真价实的生前伤。
一处损伤是人活着的时候形成的,还是人死掉之后才形成的,在大部分情况下是可以判断的。而且。我们在学习的时候受到的训练是这样的:凡是尸体上的机械性损伤,必须进行生前伤和死后伤的鉴别。
原因很简单,造成的损伤是在人死之前还是人死之后,要负的刑事责任是不一样的,所以这是我们必须严肃对待的问题。
简单地说,当活体受到暴力损伤的时候,会有一系列的生活反应,而死人就没有了。比如说,切开活体的皮肉。会有大量出血,而死尸的出血量就会很少。活体组织受伤断裂后。皮下组织、血管、纤维组织都会收缩,死体却没有这样的收缩反应。另外。看这些露出的白骨末端的肌肉断口,有红肿,有组织液渗出,有炎症反应,这些不但说明伤口是生前伤,甚至说明,死者是受伤之后,隔了好一阵子才死的。
真是太可怕了!
这时候,聂秋远和骆大春先后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骆大春开口说道:“陛下所料不错,此人身上的创伤,是活生生被人剔成这样的无疑。而且,是刀伤无疑。”
李世民面色一沉,道:“那么,如果不是死亡后徐徐剔去血肉,要活着剔得这么干净,除了落雪山庄的刀法,还有别人做得到么?而且,方才我们也看到了,袭击蒋宅的人,穿着落雪山庄的衣服。”
骆大春点头道:“确是如此。可是,这一切,是不是太明显了些,似乎生怕人不知道是落雪山庄做的?”
李世民道:“虽然此事重大,但我亦不愿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分青红皂白便先下手为强。所以,秋远,大春,我想把此事托付给你们,查清此事与落雪山庄究竟有没有关系。时间不多,一定要快。原天策府共有暗卫一百七十四人,如有需要,你们可以调度使用。”
说罢,李世民将一块金牌塞在聂秋远的手里。
我不由心生感叹。皇帝对我们说话的时候,倒是颇念旧情,言辞里竟都是平起平坐的意思。而且,他将心腹暗卫交给了我们使用,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任?
我有一种感觉,像他这样的人,如果可以,是绝不会给人十成信任的。但是,像他这样的人,权衡利弊之后,仍然会去赌。这是,把一支巨大的赌注押在了我们身上。
不止是我,我相信聂秋远他们对此事都是心知肚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