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健一个人兴高采烈地讲着暑假里的各种轶事见闻,完全没注意到好友苏暮阳百无聊赖下的丝丝烦躁。就当何健第20次讲着他是如何英勇如何威武帮助学姐找到心爱萨摩狗的见义勇为行为时,不耐烦地苏暮阳将早间没吃完的一片面包直直插进了他嘴里。何健这番尊容,立刻又引得女生们的捂嘴直笑。
“苏暮阳。”曾老师浑厚地声音响起。
“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众学生循着声音望去,只能看见一只慵懒的手闲闲举起,手的主人还靠在课桌上,面容被书本挡住了大半部分面积。
何健狠狠踢了苏暮阳的课桌一脚,苏暮阳这才懒懒站起。
接着,就是众人倒吸n口气的声音,且此次彼伏,连绵不绝。见众女生如此不忠贞见一个爱一个的墙头草行为,何健恨恨地咬着面包,后悔起自己那一脚来。
“同学们,这位苏暮阳同学,是我们班的第一名,也是整个高一部的第一名。”曾老师丝毫不介意苏暮阳的不尊重行为,笑呵呵地示意他落座。
曾老师话音刚落,倒吸声音又加重了不少。
苏暮阳当没听到,闲闲地靠在椅背上,抬眼看着墙,不知在想着什么。
“陈鸳鸯。”曾老师继续点名。
直到班主任叫了n声‘陈鸳鸯’,陈鸳鸯本人都没有站起来应和。曾老师笑呵呵地绕过这个失踪的人,继续点名,直到全部学生的名字都被点了一遍,陈鸳鸯也没有出现。
“陈鸳鸯同学是曲离初中的,你们当中有没有人是她同学?抑或是曲离初中的?”曾老师继续发问,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八卦王何健吃完面包,立刻凑过脸,问苏暮阳:“这个陈鸳鸯就是比你少5分比我多5分的那个陈鸳鸯?她谁啊。胆子这么肥,报名第一天就敢玩失踪。抢了我的风头。哼哼!”
苏暮阳继续高冷,不理会何健的啰嗦,眼睛只继续扫射门口,继续走一言不发的风格。
被班主任呼唤了无数遍的陈鸳鸯,此刻正躺在距离静安一中不是太远的一座山头上,高大又绿意葱葱的大树恰好遮挡了骄阳,她抬眼望着纵深高阔的枝桠,嘴边叼着一根草。神态惬意又自得。
她走啊走,终于被越来越毒的烈日打败。一路上刚巧碰到一位热心的警察叔叔,问清楚静安一中方向后,陈鸳鸯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报名期限之外的时间。既然已经迟到,陈鸳鸯干脆不再赶时间,远远瞥见不远处山头的点点绿荫,心里有了主意。
站在山头之上,抬眼就能看到静安一中的建筑楼群。陈鸳鸯找了一个大树环绕的地方,又拢了拢草。寻着一块僻静草丛,直直躺了下来。
抬眼就是蓝到无法无天的天空,它是那么高远。那么辽阔。几丝浮云飘来飘去,好一派惬意无垠。
四周俱静,除了几声点缀的虫鸣,剩下的,就是陈鸳鸯自己或长或短的呼吸。
这样安静的世界,太适合思考人生。
虽然陈鸳鸯过往16年里,思考人生这个话题未免太过沉重,但她的生活里,确实涌入了太多需要思考的事情。
首先。她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关于她自己的。很偶然的一次。她听到父母小声聊天,聊天的内容是有关她的身世。
她的爸爸陈山峰说。她是领养的娃儿。换句话说,她陈鸳鸯,不是陈山峰和潘小秋的亲生女儿。再换句话说,她陈鸳鸯在16年前,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
对于抛弃与领养这两个词的具体涵义,陈鸳鸯并未理解地太通透。她悄悄问了年纪比自己的张彤,张彤一向比同龄女孩成熟,知道的东西也更多,了解的道理也更深。
张彤在听了一向没怎么向别人求助的陈鸳鸯略显忧伤的话题后,优越感一下子就蹭蹭往上彪了,她拿出一副‘这个问题你问我是问对人’的架势,举了她表妹以及表妹的表姐,还有表姐的表哥的悲惨被抛弃经历。配合着张同学特有的语言感染力和动作协调性,陈鸳鸯算是彻底明白了上述两个词的具体意思。
张彤的表妹,亲表妹,是她小舅妈在医院捡的弃婴,小学还没上完,就被家里的大人带去打工了,现在20还没到,就已经是三个娃儿的妈妈了。陈鸳鸯默默将自己与表妹对照了几番,暂时咽下自己的其他疑问。
张彤说,她的表妹从记事起就分外记恨亲生父母,并将如今各种悲惨际遇都归结到当年那一场抛弃上,每次提到亲生父母都能恨得牙痒痒。表妹也与养父母感情淡漠,似乎那一道血缘也早早隔开了一切亲密。
张彤的表情是痛惜的,痛惜完又问陈鸳鸯为何问这个,陈鸳鸯从来不善于说谎,一问之下支支吾吾随便扯了个谎,顺便将话题扯向了别的地方。
只是那一天,陈鸳鸯破天荒没有按时回家,背着书包在路上停留了好久直到天黑才回去。
这个有关自己身世的秘密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点点点燃陈鸳鸯敏感的神经。‘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这个问题就像悬在脑门上的一把刀,每每想到这,陈鸳鸯都睡不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