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男子出声一笑,随后离开屏风处,坐回椅子,道:“还不知阁下的名讳呢?”
这名讳?未央一时犯难,从进得意楼到现在她都没有想到这一茬,原以为那小伙计不会轻易上当,所以并没有想周全,但现在要是还不给个话,怕是真的不能出这秋菊屋了。
“我只是买你的布料,你管我名讳作甚?”未央出声驳斥。
“好奇而已,当然你不告诉我也行,说吧,你到底能出什么价钱?”这男子打了个弯儿,最后还是回到了原路上,继续问未央能出的价格。
未央自然不能被他唬住,故支着下颌思量了半响,便抬头朝着屏风内淡淡的身影道:“十钱十二匹绸缎,这样的价格在京都可算是高价了。”
小锦说,在鲲韫京都由于不是桑蚕的主产区,所以价钱要比主产区高出一倍之多,举个简例,在北阜五钱能买八匹布普通织布,能买五匹绸缎,而在桑蚕主产区南玄五钱能买的十匹普通织布,八匹绸缎,这样的价格并未全国统筹规定,而是由各地方司局按照年份,丰收,人力来规划,价格并没有定数。
此前,小锦在京都买来花氏布庄的布料,以及集市上仿造的布料,她稍作了些分析,发现这些布料仿的十分精细,粗略看确实查不出问题,但是若要是用火一烧,便能够发现这其中的不同
仿造的布料,用火烧那丝线,其出来的味儿不太纯实,就同烧焦的头发一样的味儿,当然这说明这布料的确是由真正的蚕丝织成的。
而花氏布庄的布,一经火烤散发出来的味儿也有些许糊焦味儿,但弥散之后却带有淡淡的檀木香气。刚开始未央十分疑惑,为何这味儿会有所不同,甚至怀疑花氏布庄的布并非是用真正的蚕丝做成,但后来从书苑所寻到的文献那儿得出了问题所在。
原来花氏布庄用的不是一般的蚕丝纺织布料,而是用一种极其珍贵的琥珀冰蚕吐出来的丝来纺织布料。这琥珀冰蚕原是加兰国最独特的物种,身体冰蓝透明,其形胜似琥珀故而得名,因喜欢吃檀木树叶而又称为檀木香蚕,其吐出来的丝也会带有一点点檀木香,但是经过万道工序熏染布料,故而这檀木香早早的被散发干净,但是一旦火烧,这种隐藏在丝线深处的檀木香气便会随儿散发出来。
虽没有真正认识加兰国,也并非知道这世界是否真的有这一种琥珀冰蚕存在,但文献中既然有提到,那代表有一定的可信度,再者未央从红莲口中也探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国家存在,只是由于相距甚远,所以详细情况皆是不太清楚。
再知道这世界还有这么奇异的物种存在以后,未央心中有了些许考量,若是真正有人仿造花临凤他家的布料,绣品,那定是花氏布庄里面有人泄露出了织染布料的工序,不然怎得从抚摸,到细瞧,再到近嗅,那仿品与真品没有半点差别呢?
以此为线索,她终于寻得了得意楼这个贩卖仿品的窝点,今日本想探个虚实,没想到却是进了老虎洞。
“呵呵呵,十钱十二匹绸缎,这算是我有史以来听到最高的价格,与那花氏布庄十钱十匹绸缎只差了两匹,你出的价格倒是出奇的高啊!”男子听完便是敛声一笑,道
“这价钱你好像不太满意?”未央听得这男子口吻中的不屑,便出声反问道。
“呵呵,我当然不会不满意,但是若是我们连面都没见着,就侃侃谈起价钱,你不觉得这场交易来的有点虚无其实么?”男子话锋一转,忽而掷地有声道。
“说来说去,总觉得你是一点做买卖的诚意都没有啊!”未央随即转身:“那就容在下先行告辞!”
“且慢,你不想让我看见你,你怎么就不想见见我呢?”男子起身离开座椅,径直想屏风外走来。
未央回头看向屏风那愈加清明的身影,心中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她此次来得意楼原本就是为了查清这仿品的幕后老板,却并未想到自己会与这个男子相见,再者他到底是得意楼的老板,还是那个买布料的商客,这还没有个确认?
瞧着那抹愈发清晰的身影靠近自己,未央顿时心提到嗓子眼儿,她深深咽了下口水,看着慢慢从屏风边沿露出的衣衫,随即看见那人纤长的身形,再然后便是一张凄白的半脸面具。
未央怔怔愣愣,只感觉这男人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寒意,若说左霜莲是寒霜,那这人便是冰锥,一旦触碰便会全身刺骨之寒。
“你这有意思么,大晚上的戴着个面具,还说要让我看看你的真容呢?”未央吁了口气,有些许生气的说道。
“你不是不想见我么,戴个面具好让你安心一点。”男子薄润的唇瓣微微起开,淡淡一笑道。
未央顿时气急:“胡扯,我哪句话说我怕你了,我只是想先谈个价钱,好让我家主人有个底,这与怕不怕你没有任何干系,再者,我为何要知道你的真容,你长得什么模样,又与我有何干系?”
“你此次来得意楼,不就是为了查花氏布庄的布料,绣品被仿造的事情么?”忽而,男子闪身直逼未央,道。
未央心虚的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