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恭王似乎胸有成竹,悠然笑道:“早有听闻,说晨霜县主与晋王世子容貌极为相似,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若非晨霜县主是女儿家,本王怕是要以为多了一个侄子。”
在这样紧张的时刻,他却开起了玩笑,可见其自信满满。
安世延不过是五品的翰林院学士,又不得圣宠,自五年前被御史弹劾后,他在朝堂上就越发谨慎低调起来,可说是个沉默的隐形人,平日里别说是与恭王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对峙了,就是与普通官员呛声的时候都很少,然而今天,在恭王说出那番话后,他却鼓起勇气站了出来,道:“王爷有所不知。晨霜县主与晋王世子乃血缘上的亲表兄妹,两人的母亲又容貌相似,两人会相象也不稀奇。”
在宫里,品级就是一切,安若澜是正四品,安世延不过是正五品,是以即便是长辈。安世延也得对安若澜尊称一声县主。
闻言。恭王神色微凝,随即却是笑道:“安大人不提,本王倒是忘了。晨霜县主是被安五夫人出继了的,现在想来,倒是明白为何当年安五夫人能毫不犹豫地将女儿出继了。”
安世延一噎,暗暗懊恼自己说错了话。被反将一军。
恭王又别有深意道:“本王还记得,当年晋王妃与安五夫人同时生产。后来似乎还闹出了些不太好听的流言。”
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安世延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在安世延手足无措之际,卫国公淡淡道:“恭王竟然连这等后宅妇人闲话磕牙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真可谓明察秋毫。末将佩服。”
此话一出,殿里响起几道压抑的笑声。
有脑子的人都听得出,这是在暗讽恭王跟内宅妇人一样。爱八卦,好闲事。
恭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冷冷瞪视卫国公一眼,选择沉默。
身上的压迫感骤减,安世延暗暗舒了口气,心里对卫国公多了几分感激。
接收到安世延投来的感激眼神,卫国公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声。
他纯粹是被自家小子给坑的。
世上女子何其多,臭小子偏偏就看上了晨霜县主,这下倒好,未来儿媳有四个爹,两个养父一个亲爹,还有一个义父,他想跟亲家公处好关系都不知道该找谁,不得已,只好个个不落下。
卫国公只能在心里感叹:做爹难!
回到当下。
恭王沉默下来,他手下的人却不会轻易沉默,当即对着卫国公嘲讽道:“恭王殿下是处事细致认真,不像某些东北蛮子,粗俗不堪也就罢了,还四肢发达毫无脑子!”
卫国公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当即只是抬了抬眼皮,就不再理会。
被无视的官员吹胡子瞪眼,说的话也愈发刻薄难听,卫国公只当耳边风,反倒是他手下的几个武将看不过眼,怒气冲冲替他出头。
文官与武官一向不和,这一吵起来,很快就把正事给抛在了一边。
万化帝百无聊赖地搓了搓手指,暗暗道:“吵吧吵吧,最好大打出手,朕也就省得提心吊胆了。”
说到底,在场所有人,对这一场滴血认亲都没个底儿。
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跟万化帝有一样心思的还有安家几兄弟,见恭王底下的文官与卫国公底下的武将吵起来,他们就在一旁煽风点火,让战火蔓延到了整个大殿。
晋王心中不无忐忑,见安家兄弟出手,他也不闲着,暗示自己一派的跟着搅混水,好好的一场滴血认亲,却演变成了文武官员的唇枪舌战。
一时间,殿里充斥着文官慷慨激昂的呵斥,以及武将粗俗野蛮的叫骂。
安若澜作为殿里唯一的女子,又是晚辈,只默默垂手退到一旁,紧张不安什么的都通通见鬼去了。饶是再紧张,看到平日里儒雅风度的大臣与威风凛凛的武将互撕,也都会无感。
恭王意识到不对劲时,立即出声阻止了百官的争执,怒喝道:“大殿之上如此放肆,尔等可还将陛下放在眼里?!”
他把万化帝抬出来,瞬间就把场子震住了。
争吵得正凶的文武官员似是才想起万化帝还在,忙是跪地高呼:“臣有罪,还请陛下降罪!”
万化帝在心里啧了一声,暗道恭王狡猾,面上却是宽和道:“知错便好,都起来吧。”
言下之意,是不知大家的罪。
众臣喜形于色,呼道:“谢陛下,吾皇宽厚仁慈,是百姓之福。”
万化帝呵呵一笑,对这等恭维嗤之以鼻。
未免夜长梦多,恭王紧接着道:“时辰不早,还是速速将事情了结了吧。”
万化帝不动神色地颔首,抬手指了指晋王与安世延,道:“你们谁先来?”
安世延与晋王交换一个眼神,安世延一咬牙,拱手出列道:“臣坚信澜儿是臣的女儿,臣愿意先证明。”
他只是想为晋王拖延时间。
晋王默了默,竟有些羡慕安世延,他就无法光明正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