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王之孙,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愿意为他们隐瞒真相,所以杀鬼的家人很快就给我送了来。我将他们安顿在我的封地之中,做一个普通的牧民,对他们谎称杀鬼已经战死,我是他的主将所以照顾他们,杀鬼的家人对我感激涕零,自是再没有问过杀鬼为何而死。”
“后来王家收敛财富,也是为了造反所用。王斤在长安横征暴敛,姑姑见没办法瞒下去,就把东西藏在了我的别院之中,我趁机将这些钱暴露出来,让您充没入库,我也因此和她有了不和。但我却没有想到她有这个胆子,除了提供钱财,还敢自己动手……”
库莫提的眼神里满是悲戚。
“她是自作孽,我也管不了了。”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了吗?”
拓跋焘没有表现出如何诧异的样子,继续说着:“你还有什么心结,我们兄弟两个索性一起说完了吧。”
“黑山之时……”
库莫提见拓跋焘想要知道所有的事情,便开始仔细回想起来,从当初发现黑山不对时开始说起,一五一十的说着当年他发现的那些宗室动作。
他早将生死抛之度外,又没有亲人羁绊,大败燕国而回,更多的倒像是“赎罪”和“还愿”,更不会有什么隐瞒。
库莫提说的事情,有许多拓跋焘早已经通过被审讯的宗室知道了,还有一些不知道的,通过库莫提抽丝剥茧,也能推断出一二。
渐渐的,一个已经布局了至少十年的阴谋一点点显露在拓跋焘面前,有些事情更是惊得他忍不住睁大眼睛。
“你说什么?修国史的人里面有他们的人?他们想立碑将之前的事情全部披露出来?”拓跋焘不敢置信地吼道:“我们是鲜卑人!鲜卑旧规,兄弟死了,弟弟娶了嫂子、哥哥娶了弟媳,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居然想要立史?”
“不仅仅如此,先帝和先祖杀了那么多宗室,有不少都是冤杀,他们在国史里动了手脚,却欺上瞒下,为的就是日后能把他们的不平告知天下,而负责修撰国史的崔浩,虽然只不过是担了个名分,但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库莫提有些无奈地说道:“之前他们还担心崔浩会发现他们在国史里动的手脚,因为崔浩实在是太聪明了,所以他们才想在黑山大比的时候刺杀崔浩。结果刺杀不成后,他们发现崔浩每天要处理的政务实在太多,根本没时间盯着修史的史官们每天工作,只不过每三个月看一批书稿罢了,索性也不下这个功夫了,转而贿赂、收买那些校对的文书,国史太过繁杂,我鲜卑人没有文字,许多资料不全,都是要去询问那些宗室的长者的,这又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他没敢说,国史修成之日,也是鲜卑羞耻之时。
“这么大的事情,你竟一直藏到现在……”拓跋焘有些怨怼地叹了口气:“是我太好大喜功了吗?还是我太过重武轻文?修国史的事情,你今日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每个朝代都要修国史,鲜卑没有文字,之前汉化又不够,许多汉人的大臣不肯出仕朝廷,所以修史的事情一直拖到现在才做。
崔浩是总官,可总官向来只是担个名头,汉人的大臣许多不愿意为鲜卑人修史,所以史官之中鲜卑人倒占了大半。
这也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若哪一天“原汁原味”的国史公布于众,想要再删减就成了天下的笑柄。可鲜卑一族蒙昧之时的言行,在现在看来是野蛮的、寡廉鲜耻的,在那时候的胡族看来,却是他们的生活方式。拓跋焘一直想让魏国成为“中原正统”,这些丑事如果公诸于众,正统的地位就会动摇。
“如果我没有发现,你准备怎么阻止?”
拓跋焘好奇地问自己的兄弟。在他看来,如果修史一修十几年,那工程如此浩大,想要阻止是极难的。
库莫提摸了摸腰间的佩玦,有些尴尬地回道:“少不得……要烧陛下几间屋子……”
“你……你……”拓跋焘瞪大了眼睛,“书库总共也没多少书,你一烧完……”
“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库莫提脸色颓然:“我当时想着,哪怕拼着受弹劾,也要想法子把所有的东西付之一炬。可后来我想一想,到那个时候,我还有没有活着都不一定,所以就想着这几年就想法子给烧了,一旦文稿烧了,崔浩必定会警觉,开始重视此事,亲自支持修史……”
书库烧了,肯定有人要负责的,修史的总官崔浩要因此受责,为了洗刷耻辱,只能把国史重新修缮的更加“完美”。
一旦崔浩重视起来,那些宗室在崔浩手中是玩不了什么花样的。
“你以为你做的隐秘,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痕迹。早在我登基之时,就有白鹭官曾经密报过你和宗室交从甚密。”拓跋焘苦笑,“罗结曾经警告我注意你的动静,花木兰曾经认为你和王斤有勾结,想要对我不利。我一直相信你,若你真要对付我,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当年那一杯毒茶……”
“陛下,请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当年那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