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撩起盆里的水,将身体上下仔细揉搓了起来。
在黑山大营,水是非常宝贵的资源。大部分的水都是从不远处的河里用牛车、马车运送过来,除去设灶做饭的用水,除非你是品级高的将军或者带着一群奴隶和家将从军,否则想要经常洗到澡是件很奢侈的事。
一开始花木兰很不适应,她家院中就有井,打水对她这么一个力大无穷的姑娘来说从来就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她还算是个爱干净的人。
可到了军中之后,在操练完毕后一身臭汗的情况下,还要去提水洗澡,就成了一种奢想。火长会将有限的水资源先分配到做饭上,然后才能做其他事。
她和阿单志奇、莫怀尔他们还在黑营的时候,曾经就有过一盆水大家一起洗,先是洗脸,再拿来洗脚,等轮到她这里的时候都成了泥水,只能忍着脚部的黏腻感睡觉的事情。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军功变多以后升为杂号将军,确实生活上比以前要舒适了许多。至少不会有火长在你偷偷用水擦身以后指着你的鼻子骂了。
花木兰一边洗着澡,一边想些有的没的,舒服的都要喟叹起来。
直到那个莽撞的小子又撞进了帐中。
花木兰随手拉过放在盆边的大汗巾,将自己裹了起来,继续就这么泡在盆里。
陈节知道自己主将的怪癖,也不敢走的太近,只捧着一堆册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花将军,我们被王将军夸了呢。说是我们最近半个月表现的很好,连夏将军都夸赞了。”
在杀敌数量之外,任何将军其实都在乎战斗减员的数字。一个新兵成长为可以结阵作战的兵卒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各地都在征战,第一线补充兵员并不容易。
所以夏鸿会关注到花木兰的队伍没有什么人死也是正常。
花木兰对此毫不吃惊,所以她没有像陈节那样喜不自禁。
“知道了,你出去吧,把册子放外帐,你也出去……”她看着陈节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就有扶额的冲动。“你掀帐子很冷的知不知道?我要起身了,怎么能吹风?”
陈节“喔”了一声,连忙退了出去。
只是出去前隐约见到布巾裹着的曲线让他微微一愣,满脸都是自豪。
别人都说花将军的身材比其他将军瘦弱,真应该让他们来看看!
瞧花将军那结实的肌肉!
胸肌都快赶得上军中公认的壮汉秃发力士发达了好嘛!
陈节摸了摸自己的胸部。
他体型瘦小,怎么练也无法像大部分鲜卑人那样,能够让衣服都凸出肌肉的轮廓。
再看看花将军那连布巾都遮不住的赍起……
人家瘦是瘦,有肌肉啊!
***
自从陛下下达了整军以待,准备开年出征柔然的军令,柔然人的试探就越来越多,而且也不不像是以前那般骚扰了就走,这让夏鸿开始怀疑军中有柔然人的探子,或者柔然人不再像以往那样只热衷于砍人脑袋赚军功,转而变成抓获百夫长以上的头目刺探军情。
柔然人被鲜卑人轻蔑地称呼为“蠕蠕”,是公认的没有什么战法和计谋的乌合之众。夏鸿的这种结论就像是有人说“菜青虫也长了人的脑子”一般,在很多人那里都被斥为无稽。
中军的镇军将军有些隐隐约约的相信,但为了稳定军心,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支持。所以夏鸿只能转而想法子自己证明这个结论是对的。
夏鸿出身将门,因世代镇守北方的缘故后来归了大魏。他是军中少有的既有鲜卑人血统又有汉人血统的高级将领,在黑山大营里人缘不错。
但有时候,仅仅人缘不错是没用的。
他并不出身鲜卑三十六部贵族,这让他很多时候找不到盟友。汉人的势力在军中大多数时候是负责后勤和内务的,这只能让他的部下在补给上更加及时,在战局上,汉将的人数微乎其微。
所以他点了花木兰和其他几员将领入账,让他们留意柔然人的动静。
“最近蠕蠕人出击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大部分是只围不攻,等待我们的救援,我担心他们另有目的。你们都是右军最能征善战的主将,若遇见这种情况,一定要慎之又慎。”
夏鸿对此有些担忧。
“最近京中来的邸报越来越多,我知道你们都识字,以后这些东西看完一定要烧掉,不要随身携带。遇见不对的情况立刻撤离,万一被俘……”
他扫视了一圈自己的部下们。
大部分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他们从内心里就瞧不起柔然人,更不认为他们会被俘虏。
只有花木兰和素和君认真在听。
夏鸿的担忧之情更盛了。
“万一被俘,随便给些假消息。对于三军的数量,不妨在数字上夸大些。最好你们自己在私下里把说法确定了,别你说有五万,他说有七万……”
“大人,你是觉得我们可能会被俘吗?”
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