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启程回风惊,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那次不顾一切的逃命,使得我原本愈合的伤口重新崩裂开来,即使冷静如石南也被那从我房间搬出的一盆盆血水震惊,他召集了当地最好的大夫替我疗伤,待我从昏迷之中清醒,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是问君迁尘如何,直到听到他说,君迁尘已经在宗老头的妙手调理下,逐渐康复,悬了几个月的心这才落地。
我隔了好几天才想起来问他,当日怎么认出的我,我明明易容成了于侍卫的模样。
他却一如从前般冷静沉着,淡淡吐出两个字:“直觉。”真不知是不是糊弄我的。
因为终于获得自由,所以我的心情格外舒畅,再加上灵丹妙药源源不断地送入腹中,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我感觉自己好上了许多,心里牵挂着君迁尘和元宝,不肯再留在当地疗伤,一定要出发回风惊。石南仔细询问过大夫,得知只要不受颠簸,我的伤便不会恶化,因此竭尽心力布置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我躺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震动,心里十分满意,又想起当初去琅轩时,一路上也都是他在安排,只不过当初通向的是未知,而现在,通向的是我的家。
我满怀着期待和喜悦之情,度过了漫长的路途,终于,在春暖花开之际,我回到了阔别几个月的风惊。
第一次,我觉得风惊如此美好,天空湛蓝,成群结伴的鸟儿在其中自由飞翔,路旁的草丛里悄悄有不知名的小野花冒出了头,树枝上挂满了嫩绿的枝叶,大街上传来的嘈杂的人声令我无比心安,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府外,我尚未掀开帘子,便听到了一阵哭声。
紧接着帘子被一只白嫩的手掀开,白芷和小茴满挂泪珠的小脸出现在眼前,后头紧跟着子鸢和诺儿。
“夫人……”白芷泪如雨下,和小茴一起将我扶了出去,我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了,因此并没有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刚一落地,白芷便牵着我的手,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小茴则哭出了声:“夫人,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石大哥传信来,呜呜……说你受了重伤。”
我扫了石南一眼,他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根本不是他报的信一般,我好笑地拍了拍哭得十分伤心的小茴,“他太夸张了,我不过受了些小伤,你不用担心。”
“不行,得赶紧叫宗老爷子为您看看。”白芷满脸忧色,“夫人面色苍白,清减了许多,一定受了不少苦楚。”
我反过头来安慰了她们一阵,可心中一直觉得十分奇怪,君迁尘和元宝呢?我四处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心中一急,忙问出了口:“君……殿下呢?殿下怎么了?是不是又病了?还有元宝,怎么没看到元宝?”
四个丫头立刻沉下脸来,吞吞吐吐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心中警铃大作,不待她们回答,立刻就往府内奔去。
“夫人……”她们一个不留神,我已经走出了老远,我离开府中四五个月,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君迁尘和元宝,我相信他们也是如此,没有道理我回府之时他们却不在大门口等我的,原本放下的心又开始渐渐地提了起来,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难道君迁尘的毒又复发了?可石南明明说他身体逐渐康复了,莫非就是石南去接我的这段时间,他……
我心急如焚,脚下生风,一步不停地朝清汉苑走去,离开几个月,这府中的一草一木都那么熟悉而亲切,让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眷恋,这里是我的家啊!
我脑子里有许多的事转个不停,只觉得仿佛绞成了一团乱麻,白芷和小茴她们终于追赶上我,在我身边不停地劝着“夫人你慢点,殿下没什么事,小主子也好着呢”,但我已经听不进别的话了,只想着要亲眼确认一番才能放下心来。
走到清汉苑门口,一个纤细雅致的丁香色身影朝我福了福身,平日清冷的声音难得的带上了一丝激动,“夫人!”
我朝她挥了挥手,笑了笑,“无须多礼。”并没有停下半刻,跨过门槛,直接朝院子里面走去,我没注意到,那丁香色的身影僵直在了那儿,更没有看到,后面一直跟着我的白芷小茴,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我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朝我们的卧室走去,门没有关,大开着,贯休守在门口,看到我立刻躬身行礼,眼神有一丝躲闪,我完全没有注意,朝他友好地点了点头,心中定了大半,照院子里这么安静的情形,君迁尘该是没出什么事才是,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抬脚跨进了门,不管如何,我总要亲眼看一看才安心的。
屋子正中央的八仙桌上,摆放着一只香烟袅袅的金兽,屋子里有一股清幽的香气,我深吸了一口,貌似是玉兰花香,心中暗暗称奇,君迁尘并不喜焚香,怎么今儿个却熏了香,莫非是为了迎接我?心中一阵暗喜,往里室走去,故意放轻了脚步声。
君迁尘正慵懒地靠在软榻上,一身白衣,轻裘缓带,手中捧了一卷书,正低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一缕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落在他的身后,将他整个身子勾勒出了一个金色的线条,仿佛天上的仙人一般,美极了。
我当初走时,他还紧闭双眼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