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拉拉陈娴雅的袖子,有些害怕地说道:“大小姐,咱们别在这里逗留,听说院里闹鬼呢!”
“鬼?可有名有姓?”
“有人亲眼看到盛家太太还在那小佛堂内敲木鱼,还有人在深夜里听到盛家小姐在那院子里一边荡秋千一边笑。”水仙一边说,还一边畏惧地往秋获院里瞅。
“原来还是有人记得她们的!”陈娴雅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可以撇开第一世的记忆而完全投入到第二世的生活之中,为何在开启第三次人生时却又缩手缩脚,迷茫不知行向何处呢?
仇是要报的,否则她的意难平,但是日子也是要过的,她决定在力所能及的复仇同时,还要将前两世没有得到的幸福统统找回来。
陈娴雅再次回头看一眼秋获院,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道:“不做盛嫒嫒,也不做陈娴雅,希望京城将是另一段新人生的开端!”
邵氏一行终于顺利启程赴京。
没有陈氏族人前来送行,只有哭哭啼啼的陈淑雅与接替周显做了陈府大管事的宋妈妈大儿子在大门口相送,邵氏一行的六辆马车一出大门,便立马紧闭了府门,杜绝一切与外界打交道的可能。
宋妈妈也是邵氏身边的旧人,于府外成的家,夫君是一名屡试不中的秀才。陈家人在京城居住时陈府便由她看着,如今邵氏病重归京,便将宋妈妈曾在府中当过差的大儿子找了回来照看陈寿源及陈淑雅。
看着陈府满载的马车,路人指指点点,大多数人的关注焦点在于邵氏的无情无义,扔下瘫痪在床的夫君回娘家,以及陈淑雅的大孝和陈娴雅的忤逆。
骑马的邵行止自然也能听得一星半点。对陈娴雅的将来忧心忡忡,寻思着回到京城后得请大嫂二嫂趁陈娴雅的恶名还没传开时赶紧给她定一门亲事。
陈家专门订制的大马车内,邵氏的精神看起来不错。怀里抱着铜手炉,窝在一堆狐皮褥子里含笑看陈娴雅与诚哥儿娅姐儿三个笑闹。宋妈妈也难得地容颜舒展,坐在邵氏的背后为她揉肩。
五个人坐在马车里稍显拥护,空气也不太好,不一会儿诚哥儿与娅姐儿便闹腾累了,一人抱着陈娴雅一只大腿睡了过去。
陈娴雅因为早起的缘故也想补补觉,却听邵氏说道:“今年府里祸事不断,害得娴儿九岁生日也没过成,等进了京。可请你的几位舅母及表姐妹来补过一回!”
陈娴雅的生日正好在袁芳若的丧事期间,就算有人记得她的生日也没人敢提出给她过生日。对于陈娴雅来说,她的生日应该是盛嫒嫒死的那天,所以对邵氏口中的生日不甚感兴趣。
“年年都有生日,哪有补过的?况且女儿的生日,便是母亲受罪的日子,实在没什么好庆祝的。若母亲想与舅母她们热闹一番,待到明年正月母亲大寿时,咱们再好好操办可好?”
邵氏神情微涩,“还不知等不等得到那个时候……。”
“母亲怎么又说这丧气话了?”陈娴雅不依。“郎中都说了,母亲的病适合在北方调养,再者京中还有太医院。到时请大舅舅出面请回一名圣手,母亲还怕这病好不起来?”
“娴儿说得极是,是母亲多虑了,”邵氏忙转了话题,“趁着这两个小魔星睡着,母亲与你说说你几位舅舅家的事吧,免得你到时两眼一抹黑。”
由于邵氏的病体不耐颠簸,原本扬州到京城只快马三日的行程,邵行止一行却直到第六日才来到应天府有南城门跟前。
在等候进城的马车队列中。陈娴雅偷偷掀开轿帘一角打量那巍峨庄严的城门及城墙,对于京城她并不陌生。盛嫒嫒住进陈府之前,她大部分时间是住在京城的。此时换个身份回来却有沧海桑田的感觉。
突然,人群起了骚乱,原来是三名穿着卫所官兵服饰的军爷与守城门的卫兵起了冲突,马上一名身穿降红官袍的府兵头目狠抽已经倒地守卫,嘴里还怒喝道:“连你们这种小杂碎也敢挡爷的道,打量爷抽不死你?给爷滚开,若误了爷的事,爷端了你们五城兵马司的老窝!”
围观的人群中有倒吸凉气的声音,连五城兵马司都敢惹,这是什么来头?
陈娴雅却听得心头一跳,这不是徐恶霸的声音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牛气冲天了?
待到陈娴雅再去瞧时,那三骑已经卷起一路风尘奔进了城内。
徐景达果然去从了军,将来应该越来越不好对付。另外徐成德与袁沛二人有从龙之功,此时正当风生水起,对付剩下这两家人绝对不会如覆灭陈家那么轻松。不过他们在明,她在暗,而且她才九岁,将来有许多的机会等她去把握,她实在没有性急的必要,说难听些,若实在斗不过他们两个,就算是熬她也能熬死他们两个,然后再找他们的后人讨利息。
另外,陈娴雅也没有忘记她最根本的仇家,当年的太子,现今的皇上,若能给她机会,她也不介意暗中挑战一下皇权。
马车在陈娴雅的浮想联翩中进了城,又缓缓驶到砚台巷,在巷子最里面的一座上书“邵族”的门楼前停了下来,邵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