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源的痒是止住了,可那红疹子却无论如何不肯消,涂抹了好几种药膏也不管用,反而让疹子化了脓,这时黄老太医已经不再出诊,让他们去京城请太医院专治疖疹的太医来诊治,可是那太医是那么好请的?莫说现在陈寿源赋闲,既便还是户部侍郎,请太医也得皇上应允,除非你是皇亲国戚。
此时的陈府是一片愁云惨雾,陈寿源的病若治不好,并不仅仅是毁容那么简单,恐怕以后见人都难,更别提参加什么殿试了。
好在袁沛心疼自己的女儿,接到袁氏的信后,去求了贵妃娘娘,请了一名太医派人连夜送到扬州。那太医一看陈莫渝的病症,也与黄老太医一般说法,说是风寒侵体,留疤是肯定的了,又换了药方,好歹控制住了病情,疹子开始脱落结痂,陈莫渝原本光洁如玉的脸如今布满红色的疤痕,如同癞蛤蟆的背部,意味着从此扬州再无陈谪仙称号。
陈寿源与邵氏受此打击,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岁,陈莫渝更是性情大变,一个人躲在书房内摔打喝骂,谁也不见,袁氏抱着娅姐儿终日以泪洗面,陈娴雅初尝复仇的喜悦。
一日,陈娴雅正专注于她的毒草毒花,箐先生不声不响地来到一旁冷冷地审视着她。
“先生,娴雅可有做得不妥?”陈娴雅抬头直视箐先生的双眼。
“我问过大人,他说家中并无你所说的藏书。”箐先生缓缓地说道。“你抄给我的东西从哪里来的?”
谎言被揭穿,陈娴雅心内狂跳,垂着头略带羞愧地说道:“请先生恕罪,娴雅说了谎,那几样药草乃娴雅在梦中为一老者所授,醒来时忘记大半,唯记得那几样。因不知梦中之事是否为属实,所以试着写出来献给先生,没想到真的找到了那几样草药!”不管箐先生信不信,陈娴雅绝不可能将《毒物篇》的秘密说出来,谁来都不行。
箐先生瞪着她,也不说相信与不相信,二人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陈娴雅心中想的则是回头一定将那三本书背熟记牢,仍然将书藏到府外才保险。
“你可知道你哥中的是什么毒?”箐先生终于再次开口,陈娴雅也松了一口气,看来箐先生没有火眼金睛,并没有看穿她这个冒牌货,“先生为何认定我哥的病是中毒所致?若是中毒,难道两位太医会瞧不出来?”
箐先生兴味索然地摇头,打算转身离开,忍不住回头又说了一句,“我也只是怀疑,你哥病得实在是蹊跷,这辈子的前程算是毁了,又是个白读几十年书的。”
陈娴雅猜箐先生是想起了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伤心事,“先生这话娴雅不敢苟同,读书是用来明理的,并不只有出仕一途,先生为何这么多年都看不开?我哥虽然有可能无缘官场,若他能将聪明才智用到别处,未尝不能有其他建树,例如先生的药圃。”
箐先生蓦地回头,“你这年纪不可能懂得这些,你到底是谁?”
陈娴雅不由得冷笑,“不知先生为何一定认为我是别人,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离开我母亲身边,难道还会有人来冒充我不成?或者先生希望我一直如从前那般痴愚?”
“那倒不是,只是从前我也曾遇到过如你这般突然改变的人,竟然丝毫不差地预言了我的一生,可惜当时我认为他说的都是无稽之谈,还弄丢了一样重要的东西。罢了,说了这些你也不懂!”箐先生叹息着打算离开,却在陈娴雅心底掀起滔天大浪。不出意外这人多半也是重生的,恰巧还认识箐先生,所以能预言箐先生的一生,对于经历了两次这种匪夷所思事件的陈娴雅来讲,还真没有人比她更懂了。
“娴雅很好奇竟然会有这种事,先生可否告之娴雅详情?”
箐先生深深地看一眼陈娴雅,“与你无关,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说罢柱着拐杖慢慢离去。
因陈莫渝的病,陈寿源与邵氏想死的心都有,除了四处寻医问药,什么事都激不起他们的兴趣,哪里还有心情过什么中秋节。琼娘便计划着在小厨房内自己做几只月饼应应景,倚云与借云自告奋勇地领了去大厨房借月饼模子的差使。
陈娴雅与水仙四惠几个则在厨房内帮忙合面备馅,陈婆子也来打下手,等了半日,倚云与借云两个才空着手,哭哭啼啼地回来。
陈婆子常去厨房拿饭,一见她们这个样子便骂道:“这两个小蹄子定是不会说话,让厨房婆子们给教训了,我平常是怎么说你们的?咱们怡趣院的奴才,就是夫人跟前的妈妈也会高看一眼,只要咱们不犯错,断没有人敢轻易欺负咱们的,除非自己露出尾巴让人给揪住,说吧,你们是怎么得罪人家了?竟连个模子都借不来?”
倚云听了更觉伤心,叽里哇啦地叫道:“她们背地里嚼大小姐的舌根,难道我们也不与她们争辩?我们不过两个人,她们一群人上来打我们两个,陈妈妈光是嘴巴说得好听,你现下敢不敢随我们回去抽她们嘴巴去!”
陈婆子也恼了,“谁敢嚼大小姐舌根?告诉我名儿?老娘这就找她去!”
“够了,你们老不像老,小不像小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便吵得人头晕脑胀,借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