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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她因情,执道(1 / 2)

夜色已深,两人隔房而寝。

今夜无月,唯有星光透进窗内。

萧琰穿着寝衣立在窗前,推开长窗,望着夜空的星辰,一眨一眨似是无声的悄语。她的紫府天空中,星辰没有一眨一眨,平静的耀亮在天幕上。她的神识落在识海中,清凉的水包围了她,她仰望着星空,望着东方的青龙,望着南方的朱雀,这都是她的伙伴,可命运却给她们开了个玩笑,将感情的丝线系了上去,情到深处起波澜,前路再也不会平静。

山中夜风大,吹得她寝衣贴伏下去,随即又荡起来。那寝衣袖口朱钱绣着一圈樱桃,颗颗红彤饱满,随风飘荡起,映着星光如红玛瑙那是庭州时她在姊姊房里吃什锦果酪,突要奇想说寝衣要绣上各种喜欢的果夜夜拥它们入眠,姊姊白眼说你怎么不抱着果树入寝,她笑得歪倒,原就是笑话,谁知姊姊竟然默默记下红玛瑙刺痛了她的眼睛。想起那句: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岁月逝年华,等红了樱桃,等绿了芭蕉,合欢仍然没有开花,等待的人仍然没有到来一年又一年,一衫又一衫,可将她等来

她第一次觉得星光看得人眼痛,微微阖了阖眼,睁眼看向窗外,那里是后花园,花草之中种着一树蔷薇,粉白色的花瓣在夜色里静静的开放。

阿琰看见喜欢的蔷薇,就送给我好了。

她心口一涩,闭上了眼睛。

花开将尔作夫人。

君欲否敢否

夜风忽而急荡,上等的白叠布料子极柔软,吹得贴在皮肤上也是熨贴的,她的心却无法熨帖,只觉得如那薄衫一般,起起落落,无法平静。

沈清猗披了件外衫立在窗前,却没有开窗,只是静静的立在窗前,星光透过碧绡纱,将她身影映得朦胧,她的眸子忧郁,心情也不明朗。

她已将多年积于心中的情意倾出,不再隐忍,纯然袒露:她心悦她,思慕她,为她衣带渐宽终不悔,合欢树下相思意,岁岁年年,年年岁岁,此情无计可消除,唯死方休,没有一丝隐藏和伪饰她将心整个给了她,没有给自己留一分。

但她还是害怕事先做了无数思量,多一分少一分,重一分轻一分,从何开始,如何顺其自然,如何步步推进,需要解释什么,说清楚什么,辗转反侧再三思量可临了面对,还是紧张,还是害怕。紧张自己会失态,害怕自己强烈的情意会吓跑她,害怕自己不能打动她,害怕她不能体会那些情深辗转,那些隐忍刻骨,害怕她“不欲”、“不敢”

她害怕啊

无数的思量却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情潮从心底翻涌而起,让她几乎无法遏制的去拥抱她可终究,只是伸出手,道一声“阿琰”,辗转心头缠绕舌尖无数次的两个字:阿琰,你可知我心悦你,思你若狂握着她的手时指尖都在颤抖,一颗心上上下下,竟有失了方寸之感那般的思量周全却还是在听到她为慕容绝磨道时心中碎裂,才会在痛怒下说出“你再和谁勾勾搭搭亲热,我就毒死你”的话,这不是她的设想,她还是失态了

沈清猗不安,想着她会不会当真,又想着她明知自己舍不得可她真当真了呢沈清猗闭眼苦笑,患得患失,她也陷入这种斤斤计较小节的心态了啊。只因为太在乎,就为她失了分寸,失了计量。

沈清猗的手无意识的按在窗台上,手掌抵着硬木窗台,却不能让她感到坚实,心中忐忑不定,唯恐还有哪一分做得不好,心中颠来倒去,一颗心浮浮沉沉,竟是比隐忍相思时还要煎熬。

她手微微攥成拳,又收回垂在身边,食指微微蜷着,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在她掌心刻心时的灼热。

她凝立在那,眸子凝视着窗外,许久颈子都没有转动一下,似乎目光能够透过窗去,看到隔壁的窗里,但事实上她只能看见碧纱后朦胧的白丽纸

但她知道,萧琰就在那窗边,和她立在同样的地方,甚至连姿势都一样她熟悉她的一切细节,暗夜里曾经无数次“临摹”她的细节,感觉自己就是她的一部分,这样她就近在自己身边了现在,她的确在自己身边,近到一墙之隔,近到自己的心跳她都能听见。

沈清猗忐忑的心中又杂揉着欢喜。

她知道了她的心。

她就在她的身边。

她正想着她。

不是妹妹对姊姊的那种想,而是她想要的那种想。

沈清猗嘴角不由温柔,眸里也溢出柔情,忧郁又缱绻

她微微闭上眼睛,站久了腿不知觉间麻木,微一动就是麻透了的虚软颤抖,一手猝然撑在窗台上。

萧琰仅和她一墙之隔,不需要神识感知,只凭敏锐的耳力就能清晰听见她的呼吸之声,深深浅浅,夹着心绪不宁的紊乱,双腿忽然颤抖、一手猝然撑着窗台的声音萧琰的心又被那根线牵痛,终是忍不住神识传音过去:还不睡顿了下声音故作轻松,明天可得有青眼圈了。

沈清猗轻笑,低柔声音道:“你不在,我心不安。”

萧琰沉默了一会,说:好。

分了一缕神念过去,入窗后掀起一点凉风,拂在她的乌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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