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堂姑祖母长宁公主、姑母安平公主道别,转告圣人的话:“长安永远是你们的家。”
长宁公主与安平公主默然对坐,良久无语。
清川郡主离开松鹤院,又去了清宁院,这也是她来贺州的重要目的之一。
她一人入了景苑,侍从都留在门墙外。
她进入清宁院的时候,商清正在院中观雪,一袭烟青色的薄衫,在雪风中飘然,印着她淡淡的眉眼,仿佛是不应该存于这世间的渺然,又仿佛她与这雪天本就是一体,不分雪,不分风,不分人。
清川郡主屏息静立,直到商清淡淡的目光扫过来。
她在廊下恭敬的行了一礼,“剑道弟子李毓祯见过尊者。”
商清淡墨色的眸子看着她,过了一会,道:“你的眼睛很像光华。”
清川郡主道:“不及先祖。”高宗武皇帝的眼睛在御像上很传神,那种浩瀚的深邃、又有着大海一样的包容,是她自觉不及的,至少目前不及。
商清笑了起来,“至少你在武道上比她强。”
清川郡主无语:……和高宗比武道?这是乱入吧。
商清抬眸望向雪空,眼中掠过淡淡的怀念。
“阿绮。”她叫了一声。
绮娘应声上前,双手捧着一把刀,递给清川郡主。
商清淡然道:“以后你将此刀赐给萧无念。”
她说的是“赐”。
清川郡主眉一扬,目中掠过思索。
片刻,她应承下来:“好。”
商清淡淡道:“你来一趟,也不让你白走。”
绮娘从廊下的书案上捧起墨色丝带系着的一副卷轴,上前递给清川郡主。
商清的声音带了一分暖色,“当年,我送给见素一个字。如今,我再送你一个字,日后你剑道若遇上瓶颈,可观之。”
清川郡主闻之肃然,行了一礼,“多谢。”
商清轻然一叹,看向雪空高处,目光仿佛落在遥远的地方,声音如雪风寒凉飘渺,“你去吧。希望他日,有再见之期。”
这个他日,是遥远的未来……
清川郡主吸入一口寒凉的雪气,望着无尽暗沉的天空,道:“好。”
转身离去。
风氅猎猎,毫不犹豫。
商清看着她的背影,“此子心志尚可。”
淡声吩咐绮娘道:“收拾东西,我们也该走了。”
绮娘犹豫了一下,道:“不等小郎回来?”至少过了年再走吧?
商清淡淡一笑,“萧无念这个年是回不来了。”
绮娘“哦”了一声,脚下却不动,最后努力一把,“小郎的信应该快到了吧?”怎么着也要收了信再走啊!
商清淡墨的眸子看她。
绮娘心里哀嚎,再不敢多说一句,嗖一下飚远了,“我这就去收拾。”
商清悠然的声音传到她耳后,“我没说明天就走。”
绮娘舒口气,拍了拍胸,心想:尊上对阿琰还是有两分感情的吧?
***
十一月的静南军大营,天气已经寒冷得可以吐口唾沫成冰了,即使戴着羊皮手套握枪,也觉得手指不是自己的,更别提拉弦射箭的那只手是不能戴皮套的。但第十一营操练场上的训练没有人偷懒,也没有人喊苦,毕竟与严寒的天气相比,上了战场丢掉性命更可怕。
在苦寒的训练中很快进入十二月。
腊月二十三的晚上,萧曈将萧琰叫去她的营帐,很遗憾的道:“今年除夕,你和阿绍、阿继都不能回贺州了。有信件和礼物要带给家里的,明日下操我让亲兵去你那边拿,后日上午就送往贺州。”
萧琰神色怅然,虽然已经预料到今年回不去了,心里还是有掩不住的失望。她道:“七姑母,明年是要打吐蕃了吗?”
“这是军机,不得泄露。”萧曈严肃着脸。
这句话听在聪明人耳里,其实已经是答复了。
萧琰一个立正道:“是,将军。”
“行了,去吧去吧。”萧曈挥手赶蝇虫似的。
萧琰走出帐门时,听见萧将军说:“阿逸,你冷么,我给你暖暖。”桓长史道:“不冷……哎你手摸哪……”萧琰嘴角一抽,所以她是被人嫌弃打扰了夫妻亲热么?
萧琰边走边笑,寻思萧将军和桓长史哪个在上面,这一打岔,倒是将过年不能回家的惆怅消散了几分。
回到营帐,她就铺纸写信。
进入正营后,团主帐篷是住她和三个亲兵,但她至今没有收亲兵,帐篷也就只她一人住着,七姑母说从她的亲兵队中拨一个女兵给她,她也没要——她现在是男子身份,帐篷中住进一个女兵,完全可以想象全营的兵会怎么想。虽说没有亲兵在杂务上有些麻烦,比如有时下操事忙她没时间打水沐浴,萧继给她打过一回水她就谢绝了——八堂兄也是团主了,做这事不合适,再说她也得习惯军营的不方便,如果真是打仗那可能十天半月都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