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老兵大得多。”她看着萧继,“八哥应该知道这方面的数字。”
萧继点头,他的父亲桓逸是静南军的长史,掌管军中参谋、文史兵籍、伤亡抚恤等,对新兵的战损当然是统计过的,教导儿子兵事也时常佐以这些数字为据。他答道:“一般是四到五成。”十人中就要死四、五人,“我听阿父讲,静南军曾经有一个营全打残了的,补充的都是新兵,训练了三年遇到战事,一场战斗下来,全营只活了六百不到七百人。”
一个营的正常编制是一千二百五十人,只活了六百多人,这存活率只有五成多一点。
这还是训练了三年的!
萧琰和慕伏的脸色都很严肃。
萧继道:“我阿母说,新兵不管训练三月还是三年,上了战场都是……”他停了口,抛了个眼神,意思是“你们懂得”。
新兵上了战场都是消耗。
萧琰回想自己第一次杀人的经历,道:“训练和战场的真正区别是,战场会见血,士兵知道自己会杀人或者被杀。战场上多数新兵死亡不是因为战斗技能不过关,而是第一次见血就被震惊了。而处于真正的血腥场中,没有见过血的兵往往心虚手怯,而这一个瞬间的犹豫就有可能让他们失去性命。”
所以,老兵和新兵的区别不仅仅是战斗经验、战斗技能、战斗纪律这些因素,更重要的是老兵已经见过血,挥刀枪时手不会软,动手杀人绝不会犹豫。
而杀人之前犹豫是新兵的通性,这一点犹豫会导致新兵送命。
这个道理萧继和慕伏都懂。
但知晓道理是一回事,这种事却是没法解决的。萧继道:“总不能训练时杀人吧?”这方法固然有用,但训练出来的就是一群没人性的兵,他可不想带出这样的兵,也不合士人的道德。
萧琰道:“当然不能杀人,但见血是可以的。——咱们大营一个月要吃多少只羊?让每人都去火兵房杀羊去,不仅要杀,还要将剥皮切肉都做全了。至少要见血,别上战场前,连鸡都没杀过,甚至见血晕的。”
这个可以有,就算杀人跟杀羊是两回事,但至少杀过生了,闻过血腥味了,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两个伙伴都点头,表示赞成。
“还有,青加山脉不是动物多吗?训练时加入狩猎项,既可练习弓射,也是杀生见血。若猎杀些狮虎熊之类的猛兽就更好了。”
这个也可以有,两人又点头。
萧琰又道:“现在咱们还没有分兵种,应该三个月正式编营时才会分。我认为,对新兵来讲,无论以后是什么兵种,现在都应该练习弓弩。以后上战场排阵时,都先上弓弩,再上刀枪。远距离射箭杀人,总比短兵肉搏,刀枪入肉,心理上更能适应。渡过这个适应过程,新兵就成老兵了。以后该按什么兵种排阵,就按什么兵种排阵。”
萧继当先赞同道:“这个办法好。以后新兵作战,就可以按这样来布阵。”
慕伏也觉得这是个办法。
三人商量细节后,便由萧琰提笔,写了《新兵训练建议》。
次日晨起出操,萧琰将它提交给了新兵营都尉许冲默。
许冲默翻了翻,呵呵笑了两声,背着手走了。
次日下午落操时,这位营主集合六个团的新兵,在大校场上宣布了新的训练规定,所有新兵除了卯时二刻(早上五点半)的早操十四里跑步外,又增加了一百次的举石锁和四百次双手俯卧撑,这是锻炼臂力,只有膂力强了,才能频繁的拉弓射箭,又将下午的武械训练减少半个时辰,增加为弓弩训练时间,同时增加杀羊训练,“以后全军的羊肉就交给你们了。”许冲默板着脸道。
新兵们都觉得眼前一黑,全军的羊肉?那得是多少头?没有八千也有五千吧!嗷,他们宁愿增加一时辰的弓弩训练呜呜呜!
许冲默心里暗乐,一挥手,“解散!”走了。
这样训练了十余天后,萧琰又给许冲默递了份提议,建议在酉正(下午六点)下操前的两刻钟,重新加入最初体能训练时的蛤.蟆跳,但蛤.蟆跳行进的距离从一里增加到十里。
许冲默嘴角抽了抽,“除了你们少数人,绝大多数是不可能完成的吧?”
萧琰道:“人不逼到尽头,怎么知道不可能呢?修习武道,讲的是磨砺意志,新兵也是如此。一个人的体力有限,但咬着牙关坚持下去,就有可能突破自己的体力上即。”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重要的是这里,一个人的意志。跳不完的,不给吃饭。想要吃饭的,那就得跳完。”
她站在那里身姿笔直,声音如同她的目光一样坚定,“属下曾听说过,拥有坚韧意志的军队,即使死伤过半的人,士气也不会垮掉,而没有坚韧意志的军队,死伤达到两成就会全军崩溃。——属下认为,士兵最重要的,是要有坚韧的性格,这才能打造出百战不垮的铁军。”
许冲默看了她良久,陡然哈哈一声,道:“好!”
次日凌晨出操,各团督军校尉便宣布下午增加蛤.蟆跳行进十里,营里顿时哀嚎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