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无瑕内心的慌乱,谢嘉禾的眼神坦荡,专注,他真的只是在查看无瑕的伤情。
他的手很美,比王美娇的手还美,更像弹钢琴的艺术家,他指腹抚过无瑕每一寸被烫到的肌肤,用手帕沾温水,擦拭,于她来说,他的手仿佛有种魔力,让她屏住呼吸,所有的感官都集中那一点去,这种感觉有点像梦游,可以心甘情愿的任由他摆布。
她鼓起勇气又抬起头,却撞进镜子里另一双眼睛,原来他一直都在望着她,也许镜面扭曲了画面,无瑕看不懂也看不透。
就像鬼迷心窍,她突然仰起头,嘴唇擦过他的下巴,然后向后靠近他,靠进他的怀抱,靠在他的肩头。
“我没被烫伤,你又小题大做了。”
谢嘉禾双臂环着她,手搁在她的肚子上,他低笑,“我不想让我的无瑕受伤,一点点都不行。”
无瑕揪紧他的袖子,心跳得飞快,她这是怎么了,她脑子为什么像是冻住了一样,一片空白。
“Laurent,你和无瑕在里面吗?”杨少一在外面敲门。
“稍等,”谢嘉禾拿起衬衣,给无瑕穿好,看着背后的污渍,皱了眉头,挑剔又洁癖的男人容不得穿沾了油汤的脏衣服。
“没关系,回去再换吧,”她拉了拉谢嘉禾的手,像撒娇。
谢嘉禾把她抱下来,猝不及防的,无瑕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双温润不惊的眸子也有了愣神的时刻,再看无瑕,低眉笑,有一丝羞赧,谢嘉禾也笑了,欢畅,又隐约放肆的轻笑。
门被打开,谢嘉禾握着无瑕的手出来,两人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孙睿哭乏,偎在母亲怀中睡得很熟,“小瑕烫得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岑芳菲担忧的问。
谢嘉禾说,“没事,只是皮肤发红,回去用冰块敷一会儿应该就没问题了。”
杨少一和孙礼也放下心,无瑕额头上的割伤还没好,要是再弄出个烫伤,他们俩男人得发愁了。
“我刚才已经教训了睿睿一顿,睿睿不懂事,我们做家长的也有责任,”岑芳菲是非分明,主动承认错误,没有因为自己的孩子小,就推卸责任,无瑕听见了睿睿的嚎哭,岑芳菲是真下了重手,她对这位母亲好感更甚。
“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谁不是从摔倒受伤成长起来的呢,”谢嘉禾表示不在意,谁为个不知世事的孩子生气呢,未免太小肚鸡肠了。
这个时候谁也没胃口继续吃饭,谢嘉禾和无瑕提出告辞,杨少一和孙礼两口子都下楼送他们,把他们送上出租车,杨少一原本想开车送,但谢嘉禾谢绝了。
“光看着这对兄妹就是一种享受,太出色了,”岑芳菲叹道,“看当哥哥的那么紧张妹妹的样子,我也想给睿睿生一个小妹妹。”
杨少一却问岑芳菲和孙礼,“你们觉不觉得有点过了?”
孙礼疑惑,“什么过了?”
“谢嘉禾对他妹妹的态度,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从他敲浴室门到门打开,起码有五分钟,他们在里面做什么,需要用五分钟的时间来开门?而且无瑕被烫到的地方又比较私密,谢嘉禾怎么看到的?
“别用你成年人的肮脏思想来臆想人家的兄妹情,”岑芳菲瞪他,“我们这辈人都是独生子女,不懂人家的亲情。”
“不过说是兄妹,他俩长得一点也不像,”孙礼说,“该不会是什么同父异母之类的吧,搞不懂他们这种豪门子弟是怎么想的。”
孙礼大学毕业靠父亲的关系刚进中院时,在民事庭基层做书记员,经手了不少富豪家的财产纠纷案,涉及的兄弟姐妹,无论亲生、私生、同母异父还是同父异母,都为了钱,闹得不可开交,对簿公堂,再说,他身边熟悉的朋友也都是如此,无一例外。
想到有钱人,孙礼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们这次青秀招标,是不是环隆建设夺标了?”
“是,今天早上签署的合同。”
“我最近从检察院那边听到一个消息,说他们怀疑环隆建设涉嫌非法集资,正准备调查他们公司的账务。”
杨少一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你那个未婚妻,和环隆建设董事长的独子交情不浅,这次中标的又正好也是环隆建设,我劝你马上和他们断开联系,否则就要查到你头上来了,”孙礼奉劝杨少一,末了又加一句,“真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点?除了外貌,她一无是处。”
“她那一闹,你觉得我和她还有可能吗?”
杨少一的话说得太早,也太满了。
两天后,无瑕和谢嘉禾飞回邑城,迎接谢嘉禾的是红石基建各大股东的冷脸,“果然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再做事前,先动动脑筋,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副总徐逍再次把他彻头彻尾冷嘲热讽了一通,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只有张广业还是笑呵呵的,安慰他,“凤翔已经和我说了,这事不怪你,地皮要重新找,可惜我不能再在你身边帮你一把了,老了就是老了,人要服从年岁的安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