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烤鸡就啃,又背过去,狼吞虎咽,生怕孔瑕跟她抢。
孔瑕好笑的摇摇头,虎子变成精神病的原因无从得知,不过和那些一发病就打打杀杀的病人来说,虎子的情况没那么糟糕,除非故意刺激,否则他一般都是一个人对着墙骂人。
混血儿给的钱让孔瑕和虎子很好过了几天,大鱼大肉伺候,虎子的伤也好得快,虽比不得先前生龙活虎,但也能和孔瑕一起出去讨饭了。
日子仿佛又回到原点,两个流浪乞丐继续在最底层苦苦挣扎。
变故是在那一天,一切的转折也是在那一天。
那天早晨起床,孔瑕心里就堵得慌。天气也不好,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翻滚,一场大暴雨避不可免。中心街的钱不好要了,虎子说他自己去远一点的地方讨饭,就早早的出发了。
晚上孔瑕收工买了饭回去,没有见到虎子,等到八点钟,虎子还没回来,她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天公不配合,哗哗的下起倾盆大雨,伴随着响雷,狂风怒号。
她朝巷子口不住的张望,又焦急又担心,还是忍不住奔进雨中,一条街一条街的找人,这个时间,街上的商店都大门紧闭,写字楼里的白领们也下班了,又这么大的雨,路上没几个人。
孔瑕被大雨淋的透湿,连眼睛都睁不开,她不断的大喊虎子,喊颠虎,喊虎爹。回应她的是冰冷的雨声。
直到她听到一阵尖厉的警笛声,两辆警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接着是救护车。她不知想到什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顾一切的朝车开去的方向飞奔。
警车和救护车停在桥墩下的堤坝旁边,周围稀稀散散的围着人,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蹲在地上,警察正在维持秩序。
孔瑕死死的盯着那个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邋遢男人,两个医生交谈几句,就拿起一张裹尸布,盖在他身上。
孔瑕疯了般,推开其他人。
警察逮住她,“哪儿来的小丫头,别捣乱。”
孔瑕反手揪住警察的袖子,“他是我的家人,”
警察愣了一下,放开了她,看着在雨中淋成落汤鸡的小女孩,他不忍心的说,“别过去了,他已经不在了,你还有其他亲人吗?叫他们来一趟,”
那头医生已经抬着担架准备上救护车,虎子从头到脚都被蒙了起来。
“什么叫不在了?”孔瑕低声又重复了一遍,“什么叫不在了?”
警察看到她哀戚的眼神,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孩子分明懂他的意思,却像个成年人不肯接受现实。
“让你其他亲人过来吧。”
“都死绝了,”孔瑕忽的提高声音打断警察,“全都死绝了,只有我们两个,我们相依为命。”
警察最终让孔瑕去看了虎子最后一眼,虎子死得很惨,全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到处都是淤青和伤口,最致命的****他脖子里的钢管。
这是一起恶性杀人事件,却因受害人流浪汉的身份,最终不了了之,虎子被草草火化,连个带姓名的坟冢都没留下,孔瑕随后被警察送到儿童福利院,福利院院长问她姓名年龄,她一问三不知,神情恍惚,十分不配合。她听见院长对警察说,“你们说她父亲是精神病,我看她精神也不正常,毕竟精神病是遗传的,你们应该先带她去精神病院检查一下,万一真是精神病,万万不能呆在我们这里。”
在被他们带去精神病院前一天,孔瑕就逃了出来。
她回到弄堂里,楼道里她和虎子单薄的铺盖和行李已经被扔了,街坊婆婆嫂子看见她,惊讶的问,
“好久没看见你了,诶,你疯爹是不是死了?听居委会说你被送到福利院去了啊?”
这些成年人是不会管一个流浪儿的心情的,她们当然对虎子的死感到愤慨意外,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表示下同情和世事无常,然后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祭奠虎子的东西,孔瑕离开了弄堂,漫无方向走在繁华的街上。她不知道正前方就是红石基建的大厦,也没注意从她背后开来的的豪华汽车。
谢嘉禾让司机停车,他从车里出来,看着前面缓步行走,孑然一身的小小身影,纵然今日艳阳高照,他却感到刺骨的孤单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