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豪牛餐厅。
一位顾客正指着一名服务员骂骂咧咧。其他顾客和服务员诧异地看向这里。
顾客肥头大耳,全身西装革履,领带笔直,不过胸前有一块巴掌大小的污渍,好像是菜汤弄污了的。
那名服务员,相貌端庄,身上的衣服虽旧但很整洁。服务员们认得她叫李雪梅,待人极好,不知这位顾客为什么骂她。
此刻李雪梅正诚惶诚恐地向那胖顾客递一张干净的毛巾,一叠连声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大哥,都怪我不小心把菜汤溅到你身上,弄脏了你衣服,你······你先用毛巾擦干净,然后脱下来我去干洗店给你干洗下,很快就能取回来,用不了多久的。”
那顾客瞪着牛一样的眼睛,恶狠狠地对李雪梅说:“老子这身西装可是花了整整五万买的,意大利阿玛尼知道不?知道不?看你这穷样也不会知道这是多高贵的牌子!
“你这该死的服务员走路也不长眼睛,把菜汤溅到我身上,这汤里有菜油是洗不干净的,这套衣服算完了,你懂吗?”
李雪梅一直鞠躬,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干洗店可以根除这些油腻污渍!”
那顾客眼睛瞪得更大,血丝都历历可见,鼻孔因油脸的扭曲而变得异常大,鼻毛历历可见:“我说洗不干净,就洗不干净!这是你的衣服还是我的衣服。
“瞧你这穷酸样,你就是干上一年也买不起我这衣服的一粒扣子。你去洗,万一偷走我衣服跑了怎么办?这样吧,你赔我五千,我有空自己去洗,否则把你们经理叫来,我要投诉你们饭店!”
李雪梅几乎要哭出来了:“求这位大哥行行好,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只有五百,你看·····你看行不行?”
李雪梅在身上摸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摸出来一叠钱,一块的,五毛的,甚至还有一毛的,她把这些还带着体温的钱颤抖着递向胖顾客,满脸都是祈求之色。
“五百?你打发要饭的呢!?不行!叫你们经理过来,我要投诉你!”
李雪梅用哀求的腔调说:“求这位大哥行行好,你一投诉,经理会开除我,我·····我孩子在上高中,需要钱,我需要这份工作······求求你了!”
胖顾客粗暴地打断了李雪梅的话:“你孩子上不上学,关我屁事!不赔钱就叫你们经理过来!”
“怎么啦?”
不知何时,有服务员通知了豪牛经理这里发生了争吵,经理过来调解。
“吴义德吴经理,你们饭店的服务员可牛着呢,损坏东西还要赖账不赔,我说你们饭店生意还准备做不做啊?”
经理吴义德看清那胖顾客面容后,立即乖得像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地说:
“税务局王科长!是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这胖顾客叫王谭,在华夏市税务局任科长,是豪牛饭店的常客。当然王谭来吃饭那是给豪牛饭店面子,至于饭钱是向来都是打白条的,有账单也不敢要。
王谭哼了一声,说:“你们这服务员溅脏了我衣服,我今天心情好,只让她赔五千,她还推三阻四,吴经理你倒是给评个理儿啊!”
吴经理狠狠瞪了一眼李雪梅,说:“你可以走了,今后就不用来上班了!”
李雪梅眼里噙着泪,就要走开。
王谭拦住说:“慢着,我衣服钱还没赔呢,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先把这五百留下,再给你家人打电话送四千五来!”
吴义德随声附和:“对!对!王科长心好,只要你五千。换别人早就找警察拘留你了!还不快去联系人送钱来!”
萧楚像往常一样,放学后去豪牛饭店找在那里打零工的母亲,然后一同回家。
下了公交,刚走到长安街和大同街交叉口,迎面走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一见萧楚赶忙拦住他,急切地说:“萧楚,我正要去找你,快去,豪牛饭店,你母亲出事了。”
这女人萧楚认得,叫王爱勤,是李香的妈妈,和母亲很说的来,经常一起找工作,有事互相照应,目前和母亲一起在豪牛饭店打零工。
萧楚听说母亲出事了,心头一紧,脸色都变了,一把抓住王爱勤问:“我妈妈她·····她怎么了?”
“你抓疼我胳膊了。”
萧楚赶忙放手。
在他们匆匆赶往饭店的路上,王爱勤把发生在豪牛饭店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萧楚听完,拳头攥得紧紧的。
王爱勤看萧楚一副要揍人的样子,赶忙劝说:“孩儿,你不要冲动胡来啊,饭店经理也在,而且那个顾客好像是税务局的什么科长。可不要闯了什么祸,你妈妈就更难了。”
萧楚看王爱勤这么替自己家人着想,很感动,又想到王爱勤一家人这么善良,却只能靠卖小吃挣钱,整天受城管的气。
王爱勤的丈夫是个残废,儿子出去打工杳无音信,种种不幸都压到这家人身上,生活很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