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大殷,站在梅岭关楼前,不知如何是好。
望望南面——自己一时解决不了那一父一子,硬要强行追下去,追不追得上还是个问题,心里又担心自家的少爷和烟土出问题;不去活捉了他们吧,又咽不下这口恶气,特别那诡计多端的小屁孩,伤害了少爷又耍弄了自己,自己却没能奈何得了他一丝一毫,这让大殷情何以堪,更是让他愤恨交加:这小屁孩让他恨得咬牙切齿,这恨让大殷皱着眉头痛、咬着牙关痛、堵着心口痛,真是痛恨至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再看看北面——这里有受伤的少爷要照顾,有大量的货物要看护,自己实在不能离开太远;此回“调虎离山”虽是虚惊一场,可一旦真要出了事,自己可担待不起,少爷肯定饶不了自己。
南也难,北也难,真是两难。就在大殷左右为难之际,他看到魏少爷在向自己招手,示意他回去。也只有这样啦,唉,大殷在心里面又叹了口气。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少爷被人伤,自己被人耍,居然就这样不了了之,这脸可丢大了。自从跟了魏少爷,大殷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要大殷活生生的吞下这口恶气,他实在没这么好的胃口,只能硬生生地憋在心里,憋屈得连胸口都疼;要他默默又乖乖地接受这个结果,实在太难太难了;可再难,他也不想违拗少爷的意思,只能往回走,先回去看看少爷有什么吩咐再说。
大殷没好气地走下山坡时,看到还躺在地上的张峰,心里难免会想到他,以至于大殷一边走一边想,越想越多,也越想越气:“今天一切的倒霉事,皆因这个挑夫而起,要不是因为他瞎了狗眼……还有,那个小屁孩也一直蹲在这个挑夫跟前,还老是为他说话帮腔,他们多半是一伙的,就算不是一伙的也肯定有什么瓜葛……而最为可恨的就是那小屁孩……”大殷想着想着,歹意滋生,他突然有点兴奋起来——正气鼓鼓的大殷无处发泄,憋得都快要爆炸了似的,而这个挑夫正好可以李代桃僵,是他的最佳出气筒——大殷有种可以复仇泄愤了的快感涌上他的心头。
于是,大殷转身又往回走。本来,他已经远远地走过了躺在地上张峰的身体,往回走就是想到了把张峰当出气筒子,他必须得恨恨地出出心头这口恶气,否则自己真要被憋死了。大殷一步一步朝张峰走过去,心里想着:这个“瞎了狗眼”的挑夫就活该他悲催,自己一定得好好发泄一通,踩死他都不论!
一走到张峰跟前,大殷毫不犹豫,也不想说什么,高高地抬起脚就踩;大殷早已被气到爆,浑身都是气,终于有了个出气口,汹涌的怨气好似要从脚底喷射而出;“踩死你娘的!”大殷一边抬起脚,一边心里使劲骂道。
大殷如此骂人,那是没人管得住的,何况他还没骂出口呢;可是,大殷如此踩人,恰巧有人管了,而且管住了。
当大殷的脚狠狠地踩下去时,却并没能踩到张峰身上去,而是被突如其来的另一只脚给勾住了,并且勾得死死;随后,不管大殷如何使劲用力,力道都被那只脚化于无形,大殷做的全是无用功,他真的再也踩不下去了:真是活见鬼!大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是,大殷又暗暗几度加力加码,但努力后的结果依然,两人脚和脚的复合体,顶多也只是在微不足道的范围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晃一晃,根本挨不着张峰的身体,连一点可能性都没有。惊愕过后,努力过后,清醒过后,大殷最是清楚又明白:遇到高手了,如同传说中的那样,对方的力道深不可测,即使大力如自己,也完全不是对手。
到了这一步,大殷当然想收脚了事,可此刻已不是他想收就能收的;尽管自己的脚在上面,可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对方的脚下;如果自己单方面撤力,那一定会被对方向上用的力道瞬间勾倒,自己非摔个四脚朝天不可。
那这关南关北的人又要看笑话了,不过,这还不算个事;要是传开来,日后自己在广州还怎么混啊,这也不算难,往后改走低调线路也是可以的;怕只怕连魏少爷日后都会矮看自己三分,那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魏少爷对自己一向放心,在少爷的眼里,自己就是一武林高手,反正比自己高的手他也没见过;有自己在他的身边,他和他的财产安全从来没受到过威胁,自己就是他的安全保证;少爷待自己不薄,不能让他失望,也不能让他失去那份安全感。所以,即便是在高手面前,这个份也不能跌,这个丑他大殷也丢不起;可是,如今这个场面已远非他大殷所能掌控,骑虎难下就是大殷此刻的感同身受。
“他已经倒地,何必再补上一脚?”就在大殷骑虎难下时,对方开口说话了,“事情不要做太绝,得饶人处且饶人?”说话之人语气温和,态度谦逊,这大大出乎大殷的预料。
掌握了控制权的对方,居然没给大殷任何威逼恐吓,而是晓之以理加以劝告,给足了他面子。这一下子,大殷心里就亮堂了,他担心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场面不会出现了。此时,大殷也已心知肚明,只要自己收脚,对方不会让自己难堪的,自己可以毫发无损地收了兵,不用担心会在众人面前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