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之中,趴在桌子上的艾澜听到一阵手机铃音,那是她熟悉的《高山流水》。
谁的电话?现在几点钟了?她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摸到了办公桌上的手机,竭力拿起一看,时间显示正是22点25分。
她的心里嘀咕:才十点多!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困哪!竟然趴在桌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好像还在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吗?我好像哭过了?想起来了,今晚还是除夕之夜。
这是哪里来的电话?谁的号码?我怎么不认识?
艾澜用手擦了把脸,按下了免提键,嘴巴对着手机嘟囔一声:“Hello!你是…谁呀?”
一个微弱的女声像是从天边传来:“艾澜,又…又过年了,我…我想你们,你还…记得我吗?”
这个声音既陌生又熟悉,艾澜愣了一下,这是谁呢?
她在脑海里细细的思索,突然惊醒过来,她一下子坐直身体,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你是…你是…青秀姐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一阵低低哭泣从手机里传来。
艾澜睡意顿消,一下站了起来,身上的大衣滑落了。茫然四顾之际,她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欧阳秋岩,于是失魂落魄喊了一声:“秋岩。”
欧阳秋岩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睁着一双惺忪睡眼:“什么?”
“青秀姐姐…来的电话。”
“你说什么?东方青秀?”
欧阳秋岩不敢相信,他立刻冲过来,从艾澜的手里一把抓过手机,紧紧按在自己的一只耳朵上,他不知道手机已经开了免提。
“青秀?青秀!你在哪里?你还…过的好吗?”
“欧阳,你也…在呀!刚好,我想…见见你们。”
欧阳秋岩把手机转到了嘴巴前面,急切的问:“好的,没有问题,青秀,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纽约西郊,一家汽车旅馆,Forzac(福尔查克),你知道吗?我就住在…它旁边的…一座小屋。”
“我明白了,那个地方有一点远。青秀,现在有人控制你吗?需要我帮忙报警吗?”
“我已经…解脱了。”
“好的,这是好事,这是好事,你等着啊!一定等着,我和艾澜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两人匆忙穿好大衣,关门下楼。
艾澜跟着欧阳秋岩上了他的黑色雷克萨斯SU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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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依然在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飘落着……
远处的唐人街,偶尔还是可以听到人们不顾政府禁令,偷偷燃放的零星爆竹声。
纽约的夜在寒冷中显得格外冷清,街上除了车流,行人极少。
欧阳秋岩开的飞快,黑色雷克萨斯SUV时时左冲右突,艾澜坐在一旁吓得脸都白了:“秋岩,小心,路上有雪有冰,开慢一点。”
欧阳秋岩一听,头脑稍稍冷静一点,他放慢了车速。
“秋岩,叫上贺侦探吧?”艾澜提醒。
“不行,他今晚在店里负责新年餐会安全保卫,来不了了。”
在内心的深处,欧阳秋岩其实对东方青秀一直怀着一份长久的愧疚,觉得是龙灯集团害了她。这份愧疚就像一个沉重的秤砣,一直压在他的心头,令他彷徨,窒息、无所适从。以前,他不是不想去拯救东方青秀,而是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改变这个残酷现实,只能一味选择逃避。
还记得吗?前年冬天,自命不凡的华人侦探贺锦剑曾受柳丽丽的委托,冒着生命危险,带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艾澜闯入了红灯小镇瑞德罗斯(Redrose),试图拯救东方青秀,结果两人差点命丧街头。
欧阳秋岩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曾经怒发冲冠,大骂了贺锦剑一通。
尽管如此,他的爷爷欧阳一德先生知道以后,还是嘱咐贺锦剑去暗中调查,力争再次找到东方青秀的下落,然后争取纽约警方出面相救。
令人失望的是,东方青秀从此没了踪影,再次神秘的消失了。
贺侦探说,上次他和艾澜打草惊蛇,东方青秀大概被美国黑手党转移走了。
美国黑手党来源于欧洲,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初成规模,以家族方式经营庞大的犯罪网络,杀人如麻。在它的地下生意中,毒品和色情业是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它的组织结构极为严整,可以说是密不透风,外界难以窥探内幕,警方根本无从下手,只有美国联邦调查局有一点办法,但也难以撼动它的根基。
对贺侦探来说,试图从美国黑手党手里解救东方青秀,如同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在纽约灯红酒绿的暗淡街头,不知有多少来自世界各地的站街女们四处游荡。她们身世各异,背景复杂,一些人沦为黑社会的赚钱工具,而她们自己得到的,可能就是每餐一个汉堡。
窗外,灯火灿烂的高楼大厦在迅速的向后掠去,雷克萨斯SUV驶出了曼哈顿,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