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北大想都不敢想,就连南大、武大也没考虑,选个东北工学院采煤专业,却落了个心虚、委曲、逃避。虽则这寥寥三句六个字,即便没有展开,只是点到为止,听起来已经蛮刺耳啦。但这对我来讲,也属中肯,并无过分。”林懋慎心服口服,许仲坤赶紧解释道:“我只是照实而言,拜一你上交的自愿若真是东北工学院采煤专业,大家伙听说后,嘴上不讲,可心里头嘀咕的也就这三句六个字……”
林懋慎听罢,手指着胸口无奈地叹道:“方寸乱矣!”许仲坤见状,灵机一动想出了歪点子:“填个近点儿的,先敷衍过个关……”
“师院,还是农学院?”连许仲坤都不满意:“太差了,好一点……”
“复旦、南开……”许仲坤断然否定:“不行、不行,搞得象真的一样,若被‘瓶瓶底’晓得,说不准他还会跟进。”
“发榜时,他进了复旦,我却名落孙山!”许仲坤把林懋慎拉回到现实:“这是‘变马法’,只管糊弄魏先生,何来名落孙山?只是既不能授人以柄,也不可误导他人……”
“‘变马法’,还要糊弄住班主任,干脆来个无中生有……”这下该轮到许仲坤发懵:“无中生有?你造出所大学来!”
“撇开院校,只写个无中生有的专业……”许仲坤听了如坠云里雾里:“哪有无中生有的专业,还撇开院校?”
“仿生学……”林懋慎欲言又止,而许仲坤却瞬间拨云见日:“仿生学?就是高二下学期你让我看的那本《趣谈仿生学》,书里边讲的内容有:蜻蜓的翅膀与直升飞机,蝙蝠发出的声纳与雷达,鱼肚子的鳔与潜水艇;还有,从太空以每秒11﹒2公里第二宇宙速度返航的火箭,它的表面与大气层分子摩擦,会产生2000°C以上的高温,超过任何金属的熔点,除了引入钛、瓷等复合材料之外,还从感冒发热出汗退烧的生理现象中,想到给火箭安装出汗装置……”
“正是它,难为你记下了这么多!”好友的肯定让聪慧过人的许仲坤眉飞色舞:“仿生学牵涉到生物、物理、数学、航天、航海、飞行器、船舶、工业自动化,等等、等等。拜一你只写‘仿生学’三个字交给班主任,即便他把语文教研室里的《说文解字》、《康熙字典》、新旧《辞海》查个遍,也寻不着……”
“听说魏先生的新婚妻子,从师院生物系毕业也才有三、五年,现在附中教……”许仲坤对好友的提醒毫不在乎:“师院生物系开的传统科目无非是《植物学》、《动物学》、《微生物学》、《细胞学》、《遗传学》、《胚胎学》、《生理学》、《解剖学》、《组织学》、《生态学》之类,万变不离达尔文(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Charles﹒Robert﹒Darwin以《物种起源The﹒Origin﹒of﹒Species》奠定了近代生物的进化论,他被学界尊崇为现代《生物学Biology》的鼻祖)的《物种起源》,最新的课程也不过添上《生物地理学》和《分子生物学》,离《仿生学》还差十万八千里呢!就让他俩口子在枕边彻夜切磋,也难从达尔文缔造的老一套《生物学》中,探出《仿生学》的子丑寅卯……”原以为只善于求解函数变量的好友,居然对生物学的范畴了如指掌,更令人称奇的是,三年没和班上女生讲过十句话,且自诩不谙男女之事的童子,何知枕边切磋之类的举措雅性否?
撇开左道旁门之语,许仲坤余下说得不无道理。自己正是在高一的下学期,初次从阅览室的杂志中见到“仿生学”这个新名词,那时出于好奇,又跑到新华书店买了些相关的书籍,当然也包括借给他的《趣谈仿生学》。要不然这会儿脑海里怎么会浮出“仿生学”来,继而急则计生想用它糊弄班主任呢。而估摸传授中文的魏先生,现下正如好友所言,还没能关注到“仿生学”。他若看到学生填报的志愿只有“仿生学”这三个字,或是感到莫名其妙,或是自认才疏学浅,即便有专修生物的娇妻在侧,能够随时讨教,但也无济于事,真要怪罪起来,只能怪当时信息传播受限多多。况且,第一届仿生学讨论会,六年前的1960年9月才在美国俄亥俄州(Onio–oh)戴通空军基地召开。会上,30位集生物、数学、物理、化学、工程技术等多学科的领军人物登台演讲,他们以各自研究的学术领域为基础,侃侃而谈,论述与生物学之间的既相互渗透又紧密结合的必要性,并就如何将分析生物系统所得出的概念,运用到人工制造的信息加工系统的设计上,即以模仿生物系统的方式,或是以具有生物系统特征的方式,或是以类似于生物系统的方式进行研究,并把它们模式化,提出生物模型,进行人工模拟,得出数学模式,进而应用这些原理去设计和制造新技术设备的可能性、重要性和必要性。这些科学严谨的推论,得到台下在座的七百多名来自高校、科技、商界、军政等部门精英的赞赏与肯定,从而边缘学科(Edge﹒discipline:追溯到一百年前的1870年,德国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冯﹒恩格斯Friedrich﹒Von﹒Engels根据当时欧美自然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