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办生诞酒,届时大家都得要有大礼包哦。”邱元甫紧顺着黄、张俩老的话说道,不过话锋即转:“我想受损的‘顺远’早晚要拖回来,这两天就不要急于报告建设厅船检处,等船到省城后,再请他们过目还不迟。只是眼下交通局尚无配置专门调查河运事故的机构和人员,所以,我决定请秉康担任交通局勘查‘顺远’事故原因的调查组组长,再叫俩个文员跟着去做笔录。不过还希望连治兄陪秉康一齐去,一则算是给秉康壮胆,那种死伤多人的场面想来秉康是没有见过的;再则连治兄的公子在山乡地面上能说得上话镇得住阵,这样安抚当地死伤者家属的事宜若遇麻烦,也可请连治兄的公子多费心予以协调。”大家对邱元甫这番的说辞当然都心领神会,张连治更是爽快地答应了:“秉康你就放心地带我走吧,老婆在医院生孩子有曾太太关照,现场查验有文员笔录,死伤者家属哭闹有你老叔顶着。花上两三天的时间,办好这趟差事,赶回来可要请我吃侄孙的‘三旦’酒啦。”“那一定,只要大家肯赏光,还要请各位喝满月酒呢。只是这两天公司的大小事,就劳驾永叔多费心了。”“你我之间那有这么多的客套,不要说公司的事是我该做的,就是这两天你不在家,你太太分娩后,我也该先替你筹办‘三旦’酒,免得她娘家送‘三旦’礼来,你还一点都没作准备。不过话说回来,出了‘顺远’这档事,不光现场有麻烦事要做,省城也少不了要干的活。”程永科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憨,看来他忘了今天做礼拜要去荤教堂向主忏悔的事。
“还是程兄看得透,这城里确有棘手的事要马上办,”邱元甫不无忧烦地开了口,“先说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报社记者,稍有风吹草动就象绿头苍蝇闻到腥味倾巢而出,事大事小都粘住不放,再添油加醋煽得满城风雨。这些天大报小报天天都登学生上街请愿的事,报纸好卖得很,这个时候如果‘顺远’也被记者盯住,不要说是头版头条,只要上了报,那可就家喻户晓啰。”同坐在双人沙发上的曾正宜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回答道:“我已经交待延津和溪口的俩位站长不得把`顺远'的事外传,并安排调度室以青蛇滩崩岸疏浚为由,通知省城和上路各站点停售有通过青蛇滩的客票,估计两天后开航。这样只有青蛇滩上下两、三个山村的人会晓得‘顺远’撞滩的事,由他们传出来也得要过三、五天。只是`顺远'船上的旅客明天到港,就封不住口了。”“这事由我来办,”郑明伦胸有成竹地说,“我和《时报》社长是燕大的校友,其它几家小报总编对他都很尊重,今天晚上我请他到‘聚英楼’叙叙旧,让他带上那几位总编,在消息传出前先交个底,到时候由我们给报社提供通稿。”“晚上我也在‘聚英楼’和建设厅厅长以及验船处处长一齐吃饭,我会抽空去给社长总编们敬敬酒,再给每个报社送几本免费乘船证。”
“有邱局长这般赏脸,那几家报馆还敢为难。”程永科适时地捧了一句,“明天中午我和陈经理原本就约请在省城的几位参议会议员在永吉公司的船艇上过端午节,得便观赏江中龙舟赛,这些‘民意’代表平日好抨击时弊,以显得忧国忧民,和他们联络联络感情,到时候该不会胡言乱语,这也是该办的事吧。”“对对对,程陈俩兄真是深藏若虚,该想到的事都想到了,还出了好点子,看来我们三家公司花点钱拉票选你们当议员,值得!”邱元甫露出了笑容。
“老朽德标不才,前个月被邱局长举荐出任‘海员特别党部区分部’书记,最近对‘三公司’原有的党员和三青团员办理重新登记手续刚刚结束,准备拜二下午开个党团干部茶话会,利用这个机会给他们吹吹风,有备无患嘛。”“好,我和曾经理一齐参加。曾经理因抗战有功,已经中央党部批准恢复党籍了。同时,他在陆军事变前原任政宣处次长的职务也得到追认,会后他理应请大家吃酒啦。”“应该应该,就按邱局长的意思办,麻烦标兄先预定一下酒楼。”“有这等好事,吃酒的时候,我们几个会外人士也去酒楼露露脸揩揩油,不吃白不吃啊。”程永科又开始打诨了,看来这场神仙会是要结束了。
“秉康咱俩还是赶紧走啦,青蛇滩忙活完了,再赶回来跟着程董事长去吃曾经理的酒。”张连治说着便起身和大家道别。“已经过午了,吃了饭再走。”邱元甫也离座随口挽留了一句。“不啦,我们在快艇上吃省时,今晚赶到溪口,再找几台滑竿,天亮前赶到青蛇滩。”林秉康已经走到会客室的门口。“可不能让你的连叔这样赶路,会累倒他的。”曾正宜连忙提醒道。“连叔今天晚上就安安稳稳地睡在溪口旅馆特等房的大床上,让溪口站长派个人带我和交通局的俩个文员一齐去就行了。”“曾经理放心吧,我这个老侄子顶会照顾我的,溪口离县城也就三、四十里路,明早得便我还想回老家转转。”一行人边说边走出公司大楼,楼前停着一辆小轿车,俩个身着中山装的交通局文员已等候在车旁。一阵寒暄后,林秉康先扶掖着张连治坐上车,然后和俩位文员也先后上了车,这时曾正宜从车窗外把一只黑色公文包递给他,并小声说:你一早就出门,肯定没带钱,这些带上会方便点。林秉康也不推让,只是笑了笑就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