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收留?而不是家仆……”沐湮的眼眸深了一些,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少女面对沐湮一语点破她的小心思而畏惧地抖了抖,整个身体再次匍匐在地上,说道:“奴家白氏愿为奴为婢,奴家是姑苏双面绣白家最后一代传人,奴婢会很有用的。只不过奴家的弟弟,弟弟也是有心做学问考科举的,奴婢不想,不想……”
这年头在大周考科举还要看出身。
当然不是几百年前说一定要世家大族,但是有一点,必须是平民且三代清白无犯罪记录的家世。
也就是说,一旦父母辈是奴籍,或者读书人本身做过家仆奴隶,就一定不能进行科举考试,就算考了也基本不能做官,顶多做一下主家的客卿幕僚。
这点小心思沐湮稍微思索下就明白了。
她当然不会反对。
毕竟沐湮早就决定走科举这条路,官场如战场,单打独斗是长久不了的,一个家用奴仆可没有官场上的左右手帮衬得大。
而这白家小子看着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若是聪慧到也是多一个盟友。
至于这位小姑娘所说的姑苏双面绣,倒还真给了沐湮一点惊讶。
姑苏双面绣可谓是天下闻名的绣品,“山水能分远近之趣;楼阁具现深邃之体;人物能有瞻眺生动之情;花鸟能报绰约亲昵之态”,会姑苏双面绣的绣娘基本此生无忧,因为绣品总会被人抢着买。
就算以后老了眼睛无法支撑这种细致活,去富贵人家做女红教习先生也能求得一个安稳。
沐湮再次打量了一下哪怕遭遇大难,神色也已经恢复平静的少女。
少女的样貌与她弟弟颇为相似,同样是剑眉星目,只不过被女儿态柔和化了一些俊朗,身着布缕单衣依旧带着一分英姿勃勃。
这种气质的女人也许不讨大多男人的喜欢,但女性朋友缘会更佳一些。
起码沐湮瞧她这副干练的样子,就比瞧着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心情要好。
“可,允你!”沐湮点点头。
白家女子大喜,立马再次叩拜谢过沐湮后,便伶俐地开口道:“沐少,这隔壁还有几间不同的牢房,都是关押的一些被拐来的少男少女,奴婢想着,这拐子窝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幕后之人只怕不会再派人过来,我们若是这么走了,只怕他们会活活饿死。”
祁无楼有些反感地瞥了白家女子一眼,虽然瞳孔没有聚焦,但那暮沉沉的视线照样令白氏浑身不自在地抖了一下,只觉得周身冷了许多瑟瑟发抖。
少年赶紧紧紧地搂住自己姐姐,他不知道自己姐姐为何要开那个口,老实说,若不是开口的人是他姐姐,他都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知道好歹。
自己还是被拯救的呢,居然还让恩人去救别人,而且还特意点出饿死与否的话,大度点看是救人心切,小气点看,简直是故意耍心机站在道德制高点。
沐湮瞧了白家女子一眼,看到她消瘦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唉,历经磨难的女子小心思小算计多一点也是正常的,只要心性没有坏,这都是小问题。
沐湮开口道:“成,带路吧。”
白家女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想救人是因为偶尔一次听到那批人聊天时,发现有几个人竟是从燕京富贵权贵人家被拐来的。
这些人都被关着的时候自然没什么不同,可若是能施恩救出去的话,以后说不准就是人脉,说不准去燕京时能被搭把手帮一把。
她也知道今儿这话不妥当,但为了弟弟,她也是有点顾不得了。
不过她也知道能遇上这么大度的主家是很幸运的事,又将心思摆正了一点,认真开心道:“喏。少主。”
说罢,便撑着白家小子站起来,一步一步,努力迈着步伐,领着沐湮与祁无楼向外面走去。
“说起来,你们两个唤什么?”沐湮走到后面说道。
白家女子立马回道:“回沐少,奴婢与弟弟妹……生来就病病歪歪的,”她的神色黯然感伤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因为家里人怕养不活,所以都取得是贱名,奴婢名为白求子,弟弟名为白狗蛋。”
“……”祁无楼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奇葩的名字。
沐湮的神色也有些微妙,贱名好养活,这在乡野很是流行,就是在权贵中也有这样的习俗,但仅限于六岁之前的小名,而且狗蛋什么的,这种名字是不可能出现在富裕人家的。
就好比你能想象一位名满天下的风流少爷曾经的名字是被唤作狗腿子么……
简直不忍直视啊!
“还有别的名字吗?”沐湮沉默了一下,“毕竟像走仕途的话,这名字是不行的。”
白家少女拖着病弱的身体顿了顿,然后认真地对沐湮说道:“还请沐少赐名。”
沐湮一愣,心里微微一笑,赐名一般都是亲友长者或者德高望重之辈,还真是聪明的女子,时时刻刻将双方的关系拉扯得更近一点,知道前面话说的不妥,这里就不停地表达忠心。
不过沐湮并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