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
岚姑重重地在谷衣额上一记弹指,说:“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三天,起来吧!”
谷衣硬是厚着脸皮,依旧纹丝不动,无奈额上不断冒出的虚汗出卖了自己,只好不情愿地睁开眼,吐吐舌头,难为情地说:“岚姑……”
岚姑似笑非笑地看着谷衣,说:“初次见面你就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看来你这三天也探得不少消息。”
“不不不。”谷衣忙摆手,解释道:“这三天我没有离开这间屋子,也没有跟任何人探得任何消息。但我这么多天来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有个叫岚姑的仙姿出尘的妇人每天替我把脉医治,把我的病治好了。日有所思也有所梦,所以,看到你,就觉得熟悉……嘴巴它自己就叫出你的名字了。”
岚姑眉头一紧,追问道:“那你还梦到了什么?!”
谷衣渐渐忆起梦中少主那白衣袂在寒气中飘曳的身影,如瀑的青丝散落在阳光与尘埃亲吻的时候,从容指顾,他的手里捧着一本书,纤长的指尖触过书的每一页,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化成了一颗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舞蹈,然后轻轻落在那一页书角上……她脸上不经意间羞红了一片,回过神来时,发觉岚姑此刻正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己,忙心虚地说:“没有了,没有了。我只记得梦到了岚姑你。”
岚姑没有说话,拄着拐杖,行动迟缓,谷衣虽然心中满是疑问,在这位有威严的妇人面前也不敢多言,她走到岚姑身边想伸手去扶她,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角度和机会搀扶她,一阵尴尬,谷衣也只得地慢慢跟着这岚姑的脚步,两只手做着随时保护岚姑的手势。岚姑将她的一举一动早就看在眼里,只是一笑,并没有附和谷衣让她搀扶。
岚姑来到一佛龛前,上面供奉着一樽金佛,看岚姑跪在那佛前,谷衣照样画葫芦也在她身后跪了下来。
两人磕头跪拜后,岚姑手持念珠,敛色屏气,突然幽幽地用低沉的声音说:“你看见如来佛祖膝上的一滴血了吗?”
谷衣还真没发觉,仔细一瞧,还真有一滴血,不过血迹已干,不太明显,谷衣不知岚姑何意,只是呆呆地说:“谷衣看见了。”
“那是佛的血泪……”
“难道是传说中的金佛滴血……?!”谷衣想到娘亲以前给他们将的故事,民间传闻:金佛滴血,就是这世上又多了一个魔。修道之人,若一味急功近利,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可这些人都是不得善终的多,而世上能够有极强的毅力成为真正的魔的还是凤毛麟角。
岚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整间屋子只有念珠前后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谷衣心里的疑惑堆积得越来越多,却始终不敢发问。这时,岚姑站了起来,谷衣也忙站起,岚姑并没有去捡起拐杖,只是向抬起左手肘让谷衣搀扶。
谷衣一怔,忙上前扶住岚姑。两人在缓慢地在廊间散步。
“你倒是心善。”岚姑慈眉善目,语气变得和缓,脸上也满是老人的慈爱。
谷衣憨笑,用银铃般的童声说:“爹爹从小教育我们: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更何况,岚姑医好了我的病,是我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岚姑意味深长地看了谷衣一眼,问:“你想你爹爹吗?”
“想……”谷衣一下子就哽咽了,一说到爹爹,当日灭门惨绝人寰的画面一一在谷衣眼前浮现,谷衣瞬间面如槁木,鼻尖一阵酸,眼圈泛红。
“那你想不想替你爹爹报仇?”
“想!”谷衣忙止住眼泪要留下的趋势,斩钉截铁地回答。
岚姑言笑自若,说:“那便好。”
不知不觉,岚姑已领着谷衣走到宫外,推开门的一刹那,一幅她从未见到过的恢弘壮丽的画卷摊开在她眼前:云雾缠绕,水瀑倾泻,四面八方流淌的河流自成一股,在那硕大的日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许多她没有见过的神兽在岸边饮水栖息,更有许多身穿蓝衣的仙女姐姐优雅从容地飞来飞去。真的是比人间所描述的仙境还要美上千倍。
谷衣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下巴都差点掉到了地上,咽了咽口水对岚姑痴痴地说:“哇,岚姑你原来……你原来是神仙啊!”
岚姑被谷衣的小傻样逗乐了,眉笑眼开说:“一半一半吧。我虽算个仙,但也只是个人仙。”
“人仙是什么?”谷衣瞪着眼睛问道,但心里已是对她充满敬佩之情。
“这人在人间都分三六九等,仙也是如此。仙分妖仙、地仙、人仙、神仙、天仙五种,我们归心上殿中都是人仙。所谓人仙者,是从人身一步步修炼而成的,但往往能够成为人仙的人修道的初衷并不是纯粹为了成为那高高在上的神仙,而是为了人世间的琐事,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便会成为人仙。”
“那人仙和神仙有什么区别呢?”谷衣继续问,好奇心泛滥。
“想要成为神仙的人,须得到不死的仙身,对世间了无牵绊,本是逆天而行,所以必须遭受天劫;但人仙,或许道行修为都并不低于神仙,可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