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惨淡地照着这片山丘,苏锦衣站在沙丘之中,周围是一些高大的枯树,有些茫然地举目四望,百米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而自己竟然置身在一片灰色的破旧的墓碑之中。
周围没有一丝声音,仿佛这块墓地本就在一个巨大的棺木之中。
月光更亮了,地上的泥土突然松动起来,一只只腐烂得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手从地下钻出。
苏锦衣觉得一阵恶心,他在后退,他想要远离这个地方,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它们钻出来了……**残缺的肢体拼成一个个人形,毫无生机地立在地上。
苏锦衣心跳在加速,一股寒意从脊背爬上来,仿佛那些死人的手,正紧紧贴着他的背部。
惨白的月光被遮盖,黑暗中他看见了那些尸体的影子,他们爬上了周围的树枝,就像一个巢一样,将他包覆其中。
恐惧,死寂。
周围的尸体在靠近,苏锦衣仿佛闻到一股腐臭,这大概就是死亡的气息?在这寂静而可怖的地方被这些怪物所吞噬,用鲜活的血肉为他们献祭?
“我儿,快跑!”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出现在那群尸体之中,她的四肢被残肢所拉扯,一身素色的衣裙已经沾染血污,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焦急和关切:“我儿,不要回头,快跑!到你爹爹身边去,一定活下去!”
转瞬,女人的脸忽而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模样,但那一身衣裙却也沾染着血污,她的头发被拉扯,脑袋被一个男人抓着狠狠地撞在墙上,她在尖叫:“快跑!快跑!”
苏锦衣剧烈的喘息,愤怒充斥着他血脉的每一个角落,他猛地睁开了眼——
房间里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他做了一个梦。
真好,只是一个梦。
苏锦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坐起了身。
外面已经是夜晚,但房间里并没有点灯,苏锦衣不记得他睡了多久,只记得萧无钺用法术替他固住了灵气,并且用两枚丹药保住了他的性命,只是那些消散的和转移到褚静身上的灵气是再也回不来了,只能靠他自己重新修习。
再后来,他就被一悬在一个封印之中,周围都是白色的光,犹如在一片云海,耳边隐约听见萧无钺同褚静说她的灵魂已经不能再经受频繁地往来两个时空,最好选定一边安定下来。
在那之后,他就昏睡过去,睁开眼,也不知是睡了半日,还是昏睡多日。
褚静回去了吗?
苏锦衣犹豫片刻,下了床,将外袍披在身上,开门走了出去,他只想要去看一眼,确认褚静是回去了,还是留在这里。
一开门,一股冷风就吹了进来,银白色的月光从门口照进来,将外面的一切都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光。
月华山的午夜特别的安静,尤其是这清风书院,本就是为新入月华城的稚子灵童准备,而现在还不是开学的日子,所以更是安静异常。
一座小院,几间竹屋,若再有一丛菊花,那便真是颇有些隐居的意境了。
可苏锦衣却没有心情去欣赏眼前的美景,他急急地走了出去,正要往褚静暂住的房间走,就看到了月光下扶栏边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褚静穿着碧色的衣裙,双手扶在扶栏上,出神地看着院外月光下舞动的竹叶,仿佛整个人已经融入了那些竹子之中。
若不是偶尔眨一下眼睛,当真就如同一个人偶一般了。
苏锦衣停住了脚步,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褚静。
她留了下来?那一瞬间,苏锦衣的心中升起一抹暖意。
虽然明知道这小小的身躯中,住着的是一个二十多岁女人的魂,但她的身上本就有这和这个世界女人所不同的东西,她聪明而坚强,理智而勇敢,但她并不像他认识的那些女人一样,城府深得处处算计,不害别人,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苏锦衣走到褚静身旁,他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眼神温柔,正要说话,却突然又闭上了嘴。
站在她身旁,才终于看清了她的表情,她眉头紧蹙,眼神中是抹不开的沉郁。
她的身体因寒冷而微微颤抖,但是她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依旧这么站着,穿得甚至比白天更少一点。
苏锦衣拉下身上的外袍,披在了褚静的身上。
褚静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一转头就看见了苏锦衣。
弯腰替她拢了拢袍子,却触到她冰冷的脸,蹲下身再去握他的手,犹如寒冰一般的冷,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
褚静见苏锦衣将外袍给她,里面只着中衣,抿起嘴唇道:“穿这么少,小心着凉。”
“进屋。”苏锦衣道,然后也不管褚静怎么回答,牵着她的手就将她拉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温度并不比外面高多少,苏锦衣让褚静坐在铺了羊毛垫子的竹榻上,然后从衣柜中翻了件深蓝的外袍穿上,推门走了出去。
过了一刻钟,苏锦衣端着个黄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