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禅房的是宗秘和尚的徒儿,涂山寺不大,除开方丈之外,宗秘可算得二三号人物,收的弟子也不少。
“师父不可,若是将这位李施主留在咱们涂山寺里,万一被人搜出,咱们满寺,可都要遭劫难的啊。”
站在前头是的宗秘的大弟子,宗秘决心收留李训的事情对寺中之人,尤其是自己的弟子并没有太过隐瞒,他知道自家师父要给李训落发后,便纠结了一干师弟,闯入了宗秘的禅房,极力劝阻宗秘这个决定。
“师父请三思。”
在大徒儿的带领下,这七八名僧人一起跪了下去,齐声哀求。终南山近长安,这里的僧人比天下任何一处寺院的僧人都要明白权势的可怕。
“这……”
宗秘并不是刚愎性子,见徒儿们这般,便犹豫了起来,为难的看向李训。李训张了张嘴,眼中射出哀求神色。宗秘是他好友,向他祈求,已然是李训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求肯,身为世家子弟,身居相位的他,宁愿死,亦不会在几个小沙弥面前出声哀恳求告。
一方是多年好友,一方是众多子弟。宗秘不是不知道留下李训会给涂山寺里带来多少隐患,可是这多年的交情……
正在宗秘犹豫不决之时,禅房门前传来一声悠长的佛号。
“阿弥陀佛……”
“方丈!”
来者是个瘦小干枯的老和尚,亦是涂山寺的主持,他进了禅房内,合十肃然道:“李施主,长安城中,大明宫内,已因施主之行堕于修罗地狱,涂山寺小,还请施主施以仁慈。”
前几日的大雪已经开始融化,涂山寺通往山外的山道亦是泥泞不堪,牵着马在这般山道上行路的李训,自然而然的狼狈不堪。
宗秘虽然有心留他在寺中,奈何全寺僧人都一致反对,李训明白,自己再留将下去,不但在寺中没有好日子过,说不定还会又胆小的僧人会为以防万一,跑去向追捕他的神策军兵士通风报信,仇士良这些人的报复心有多重,他是知晓的。
紧了紧身上披风,盘查和衣物是宗秘可以给他的最后帮助了。涂山寺没有看他的容身之处,亦只能冒险往凤翔而去。虽然为了独领功劳,压上郑注一头,他更改了原定计划。但在着落在郑注手上,怎么也要好过落在那干阉人手里。
山路泥泞湿滑,李训又满腹心事,一不当心,脚下一滑,竟顺着山道骨碌碌滚上老远,待得眼冒金星的他艰难的从泥地上爬起来时,他的面前,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你……你是……”
这里是从涂山寺出山的必经之路,陆晖在这里等待李训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李训必不会见容于涂山寺,这一点陆晖知道得很明白。不论是他所知的历史,还是那日告辞出来时见着寺中僧人的脸色,都明白无误的在告诉他这桩事情。
在他所知的历史上,李训从长安城中逃出后,本想躲藏在好友宗秘禅师的寺中,但因着寺中僧人的反对,李训只得从寺中出来,逃往凤翔去求郑注庇佑,在路上为搜捕他的军士所抓获,在押往京师途径昆明池的时候,他为不遭受侮辱,说服了押送他的军士将他杀死。
对于为了自己尚未明确的权位,擅自改动计划,引来泼天祸事,祸及数千人的李训,陆晖是没有半点好感的,想着他那般的结局也算是罪有应得。可是前日在小阁中见到仓皇求助的李训时,他心头灵光一现,李训死了,不过是在宦官的战绩之上加上一笔,可是一个活着的李训,却能起不少作用。
因此,李训不能如历史上一般,死在昆明池边。即使陆晖在感情上并不怎么喜欢,可是他必须这么做。
所以,他开始了在山道上的等候。
“在下前日,侥幸与李相公在宗秘大师那里有过一面之缘。”陆晖微微稽首。
那日李训来投宗秘,意外的在宗秘这里见到李清和与李忱,不过李训没有选择向李清和和李忱二人求助,李清和在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后,也选择了带着李忱和陆晖匆匆离去。
大家都清楚得很,李清和和李忱的皇室宗亲身份,并不能给李训的提供任何庇佑,甚至万一让宦官知晓了他们之间有所交集,那时闹将起来的风波,还将更大!
李训对眼前这个青年士子印象并不深,那日仓皇逃出,已然用尽了他全部心力,而李清和与李忱的出现,更是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不是陆晖自起提起,他还真回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
“原来是永嘉长公主属下。”李训自然而然的把陆晖归做了李清和的下属:“不知殿下有什么吩咐。”
“李相公误会了,某只是与隐去身份的二位殿下有些往来。若不是那日李相公叫破,某还不知二位殿下的身份呢。”被李训叫破身份后,李清和对上陆晖,总有些讪讪,而当陆晖表示自己要与她和李忱分开时,她也破天荒的没有反对:“某今日前来,亦不是奉二位殿下之令。”
得到这样回答的李训眉头紧皱,不是奉李清和之令前来,那是?
“小子姓甚名谁,谁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