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令狐绹在一旁看了许久,此时站将出来,却是有备而来,连番出击,只说得韦从直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恨声道:“令狐拾遗这是定然要与某为难了?”
“不敢,某乃言官,补阙拾遗,国家有遗事,拾而论之。郎中为明法主试,为皇朝择选执法之才,若是连郎中都徇私枉法,这明法一试,又有何用。”
“哼。”令狐绹这一番大道理,并没有吓倒韦从直,他哼了一声:“拾遗为谏官,是谏为政得失,这弹劾之事,还是莫要与乌台诸公相争了。”
右拾遗隶属中书省,做谏官的作用主要针对的是中书省的政令,而对于官员如何,却是没有权限弹劾的。韦从直说的乌台,便是指御史台,对于官员的正式弹劾,还是需要御史进行的。
“某之谏议,只在谏诸相公,考举常科,事关国朝人才拔擢,主考人选择取之时,务必慎之又慎,以郎中为戒。至于韦郎中你么……”令狐绹丢出最后一枚杀手锏:“吾家大兄绪官拜侍御史。”
令狐楚有三子,令狐绹是次子,所谓大兄便是令狐楚长子令狐绪了,他以父荫入仕,而他目下所居的官位侍御史,其职责刚刚好便是“纠举百僚,推鞠讼狱”。
韦从直嘲讽令狐绹要弹劾自己是狗拿耗子,可是令狐绪弹劾他,却是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了。
这边纷纷扰扰嘴仗不休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行人马自宫城方向而来,为首的紫袍长须,气象森严。却正是太常寺卿、检校尚书右仆射,传闻即将再度拜相,重新入主朝廷中枢的令狐楚。
“仆射相公到。”
书吏呼喝声响起,也终于让喧嚣不已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见过仆射相公。”
以韦从直、令狐绹为首,众人纷纷向令狐楚行礼,韦从直更是脸色惨白,光一个令狐绹他已经应付不过来了,现在顶头上司也过来了……
“皇城重地,聚集喧嚣,成何法度体统。”那夜陆晖所见的令狐楚,神态极是和善,而此时的令狐楚,却是自有一派三品高官的气度威严。
令狐楚也不理会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各打五十大板,指着韦从直与令狐绹道:“身为朝廷官员,在士子面前如此,官体何在。若有殿中在此,当劾尔等。”
殿中是指殿中侍御史,掌整肃朝仪,分察百僚,连带官员们平日各种日常行为,若有不合礼法体统之处,也可以成为殿中们弹劾的目标。曾经有个官员因为上朝之时,买了个胡饼一边赶路一边吃,被殿中侍御史以有失官体弹劾,最后被免职完结。
“诺,谨遵仆射相公教诲。”
“陆子吉竟也在。”
处理完两名官员后,令狐楚的目光却飘到了陆晖身上,这一声陆子吉叫出,更是印证了令狐绹之前的说话,于是一干士子投向陆晖的目光,除开之前的钦佩敬慕之外,又多了几分难言难明的羡慕。
“陆晖见过仆射相公。”休息了这么一阵,陆晖也稍微缓过来了一些,慢步上前向,深深一揖,只是一身白袍又是土又是血的,再配上他那苍白脸色,却是显得越发的憔悴落魄了。
“子吉似有不适?”令狐楚抚髯道:“齐成何在。”
上次护送陆晖去山亭的护卫齐成出列,恭谨应道:“诺。”
“速送陆子吉回归本宅,并持老夫名剌去请医生。”令狐楚挥了挥手,也不问陆晖身上狼狈痕迹从何而来,也不问令狐绹跟韦从直到底为什么掐起来,只示意众人散开:“八郎随为父去尚书省一趟,其余人等,就此散了。皇城重地,当谨言慎行,尔等日后都是朝廷栋梁,务必当心在意。”
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皇城对行车驾马管制很严,但齐成也算有有本事,竟然能借到一辆马车,把神色萎靡的陆晖拉回到晋昌坊的那座小院里,守候在皇城外的阿乐也被顺路叫回。只是他见自家主人好端端的进了皇城,出来时却是躺着的,泪水登时就滚落下来了,好在陆晖还说得出话,不然这孩子还指不定要怎么哭呢。
“徐执事放心。”
小院正房里,被用令狐楚名剌请来的医生已经完成了诊断,正在向请他来的徐商交代着:“这位陆郎君先前受过一次重伤,虽性命无碍,当时却没有善加调养医治,体内有淤血,这次倒是因祸得福,虽有皮肉之苦,却将淤血吐出,免却了日后祸根。”
“那目下陆郎君可有妨碍。”被令狐楚令狐绹两父子这般维护的人,徐商自然也要着意看护,因此让他去请医生的消息一传到山亭,他便立即去请了晋昌坊中最好的医生,护送到陆晖宅中后,又一直守在宅中,等候着医生的诊断消息。
“不碍事,只静养几日,老夫开一剂药膏,敷上三日,同时用个调理方子便就是了。”
医生留了方子,收了徐商递过的酬金便告辞走人,至于什么抓药熬药也由徐商带来的人手一起包了,忙碌完一通,见诸事完毕这才告辞离去。
从头到尾,不论是齐成还是徐商,都没有向陆晖问过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