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并未跟卓远言明到底去做什么,而是目视砒霜,道:“砒霜,你现在就去暗里纠集你的骑兵所部,将马套上马嚼子,让你的人将马掌裹上棉布,在奔袭城门的路上尽量不要闹出动静。现在离他们城门换防约莫还有一个时辰,我命令你,一个半时辰之后正式开始向城门发动突袭!”
“砒霜领命!”
一声娇咤,砒霜便风风火火地转身,出了郭业的房间。
卓远亲耳听着砒霜这疯婆娘领了任务,心里已是火急火燎,现在见着砒霜离去准备执行任务,心里更是没着没落的。
于是,他又催问起郭业,道:“大人,我跟手下那五十名番子到底要干啥子去啊?到底有什么比攻夺城门迎英国公大军进城还要来得重要哩?”
郭业瞟了他一眼,轻斥一声:“急个球?”
卓远被训立马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蔫了下来。
郭业走向房间门口,呼喝一声:“杵在那儿干啥?还不张罗弟兄跟我办事儿去?”
卓远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嘴角一咧嬉皮笑脸了起来,喊了一身哦,便紧跟其上。
很快,五十名番子便被召集了起来,披着夜色出了驻地,然后跟着郭业钻起了城中的小巷胡同,刻意在避开着那些负责夜里巡游的高昌兵。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的夜路,郭业突然在一条昏暗的胡同里停了下来,然后指了指胡同口的位置,冲卓远说道:“你小子自个儿过去瞅瞅,前边儿是哪里。”
卓远嗯了一声,脚步轻快地跑了过去。
顷刻,去而复返,回禀道:“大人,胡同口可不就是末叶鞨的将军府吗?咱,咱之前不就是从他那儿回来的吗?”
郭业点头道:“没错,就是末叶鞨的府邸。我们今晚的任务就是在李绩大军攻陷多罗尼尔城时,将末叶鞨救出将军府,带他逃离多罗尼尔城,逃出生天前往逻些城!”
郭业刻意将“救”这个字儿咬得格外重音,一字双关之意,卓远俨然听懂,恍然大悟道:“原来大人是担心末叶鞨这厮作死,跟英国公的大军顽抗到底,最后死在多罗尼尔城啊?”
郭业道:“屁话,他如果死了,谁带我们通行无阻接下来的十几个城池啊?七天之内,我们必须赶到逻些城,否则甭想找到塔吉娜那个娘们,到时候王伯当之命,休矣!”
“可是,”卓远弱弱问道,“可是到时候末叶鞨会跟我们走吗?”
“呵呵,”郭业冷笑一声,说道,“多罗尼尔城都被唐军攻占了,他两万高昌精锐被剿灭殆尽,你觉得当他接受这个现实之后,还会留在多罗尼尔城任人宰割吗?到时候,就算他不肯离去,气血冲头要留下来与多罗尼尔城共存亡,我们也要将他强行架走。等带他离开此城逃出生天之后,这厮冷静下来之后,肯定会对我们感恩戴德,指不定拿我们当他的大恩人供着呢。”
卓远略略思索,随后点头道:“也是,留在城里他就是死路一条。运气好被人当了俘虏,还要受尽百般凌.辱,可能还要被押解进长安。如果逃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翻盘机会。他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肯定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他那个高昌国王老丈人护着,就算今后不能统领大军了,也能当个快活自在一生富贵的高唱驸马爷。”
“嘿嘿,你小子分析得没错,”郭业压低着笑声,说道,“一样米养百样人,这末叶鞨啊,我看就是你说的这种人。”
“属下明白了!”
卓远握了握腰里的钢刀,问道:“大人,那我们何时行动?”
郭业摆摆手,道:“还早,怎么着也要砒霜她们成功打开城门,李绩五万大军攻下城楼,并剿灭了军营里留守的一万五千高昌兵之后,我们才能动手。只有两万高昌兵大势已去了,我们才能架走末叶鞨。”
卓远掰扯着手指算了算,道:“这么说,至少要三个时辰之后?大人,这将军府一带离城门方向离得太远了,而且离高昌兵军营也非常之远,我们根本不能清楚地知道英国公那边到底得手没得手啊。”
“你小子今晚咋那么二.逼?”
郭业佯怒臭骂道:“我不是让砒霜事成之后策马狂奔将军府吗?砒霜只消脱身回来,那城门和军营那边差不多也得手了。那个时候也正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卓远猛然记起刚才在驻地房间里,郭业的确对砒霜吩咐过这么一嘴。不过因为自己不想搭理砒霜,没有将这句话往深里记。
紧接着,郭业吩咐卓远道:“你现在安排几个弟兄,分别藏匿在守将府左右两边的路口,只要一旦出现有高昌兵回将军府向末叶鞨报信,就给我拿下抹脖子。不能让末叶鞨第一时间知道战况而奔至城门方向参与指挥作战。这孙子的性命,现在金贵着呢,万一他挂了,接下来几天就没人替我们开路前往逻些城了。”
“得嘞!”
卓远应了一声,便开始张罗着人手分别派向了将军府左右两边的路口,负责截胡通风报信的高昌兵。
郭业是铁了心,今晚就要末叶鞨当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