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洪秀全又没考上。
第二年过了年,洪火秀再次卷土重来,继续考试。这次跟去年一样,又顺利的通过了花县的县试,取得考秀才资格。他收拾好行李,再次往广州赶,去参加秀才考试。
洪火秀的这一次广州之行,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首先他没有再遇到那个让他心潮澎湃的西洋鬼子史蒂文斯,另外广州科举考试的考风有所好转,广东学政亲自出马,严查死守,重压之下,送礼,拉关系,走后门的现象少了。学院派的先生喜欢把洪火秀屡考不重的原因归结为考场**,但是这次考试他又没有考上,这直接证明了洪火秀屡考不中,确实是水平不行,水平不高。考风再清明也不行。
等待发榜的日子,洪秀全得知这次广州府试再次失利。人都有颜面,想想自己这把年纪,折腾了十多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中,这次实在没有颜面再见家中父老。想到这里,洪火秀不禁心灰意冷,头沉脚重,一下子病倒了。
无论如何还得回家,再笨也需要家的温暖,他没力气走回家,便花了些钱,雇了两名轿夫把自己抬回到官禄布村。三月初一,昏昏沉沉的洪火秀被抬回了家,回到官禄布村,冷冷清清的,没有鲜花,没有掌声。
三月初一这天,洪火秀被抬回家,气息奄奄,水米不进,卧床不起,一整天躺在床上做梦。这天恰好是地狱神君的诞日,据说这个凶巴巴的神君喜欢惩罚那些异想天开者。不知道洪火秀是不是冒犯了这个瘟神,他回家以后就噩梦不断。他总梦见两个小鬼。
这两个小鬼,一个黑似炭,另一个白如雪。黑鬼头上戴着乌纱帽,身上穿着黑色的锦缎袍子,一只手拿着纸笔,另一只手端着砚台,肩上插着刑具,圆睁着两个核桃大小的眼睛,走路时还发出一惊一乍的笑声。白鬼脏兮兮的,七窍流血,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破白袍,手里提溜着算盘,肩膀上背着米袋,胸前悬挂着成串的纸钱,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倒霉样子。他们嚷嚷要带着他去见地宫里的阎罗王。
洪火秀吓坏了,睁开了眼睛,两个小鬼不见了,闭上眼睛之后,这两个家伙又开始在跟前活蹦乱跳。他感觉自己可能阳寿已尽,赶紧把自己的家里的老老少少召集到一起开始交代身后事。
痛定思痛,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诅咒万恶的考试制度,撕心裂肺地骂自己没有,不能考取功名报答他老爹洪镜扬。别看洪火秀病入膏肓,但是此君脑子里的男权思想还铁一般坚硬,似乎临死前也没忘了把他老婆叫到跟前,反复唠叨:你是我的女人,我死了你也不能改嫁。你坏了我的孩子,孩子生出来给我哥养着。你不能改嫁,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一家人瞅着好端端的人被考试折腾成这个熊样,再想想火秀这孩子除了智商不足,为人专横,好吃懒做,异想天开以外,好像也没有更多的毛病。况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打断骨头连着筋,好歹还有骨肉亲情。他这么一发表临终遗言,搞得气氛很凝重,家里人跟着掉泪吧嗒。等他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家里又开始鸡飞狗跳地给他赶制寿衣,置办棺材。
结果在这其间,洪火秀做了一个惊天怪梦。
家里乱成一片,洪火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身体一动不动。
恍惚之间,他听见屋子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声。房门一开,一只青龙一只白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只雄壮的公鸡,这只公鸡竖起火红的冠子,金黄色的尾巴象一把散开的羽扇。
紧接着又有一群吹拉弹唱的人鱼贯而入,吹长箫的手舞足蹈,鼓笙的腮帮子肿的象青蛙一样,敲锣打鼓,唢呐喇叭叽里呱啦的震天响。他们个个衣着华贵,跟戏台上唱戏的人穿的一样。
这些人进了屋以后,自觉地分列两行,给后面的人让出来一条路。又进来几个身穿黄袍的童子,他们抬着只有戏台上皇帝才坐的黄缎子大轿,黄缎子上面绣满了彩龙云凤。这些长相俊美的童子都长的眉清目秀,唇白齿红。他们来的洪火秀跟前,齐声说:“恭请我主重返天界”。声音如同天籁,实在是好听的要命。
为首的两个小童脚步轻盈地走到洪教主床前,然后搀扶着他乘上舒软的轿子。洪火秀迷迷糊糊地登上了轿子,然后一阵眩晕。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飞起来了,这些童子抬着他乘祥云驾紫雾,一路向东。
洪火秀惶恐不安地坐在轿子里。黄缎子大很快停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的门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宫殿门前站着男男女女,男的都长得器宇轩昂,女的都生的千娇百媚,美艳无比。
洪火秀平日见到的都是些粗手笨脚,不缠足的客家女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美色。他不禁看的心花怒放,觉着嗓子发干,喉头蠕动,涎水拉成丝线顺着嘴角滑下来。
这些人看见洪火秀下了轿,恭顺地站立两边,都是一脸的谦卑之色,浴在耀眼的光里向他施礼致敬。
他们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洪火秀走入宫殿里边。宫殿豪华万千,雕梁画栋。洪火秀左顾右看,这时候一个穿龙袍,戴乌纱帽的人走上前来,扮相有点象古书里面的判官,这人拱拱手说:“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