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宿梓墨身侧的手不由紧紧地一攥,方才就被缰绳勒得生疼生疼的掌心,此时更加的冰寒又麻疼了,心口就仿佛被什么狠狠地,狠狠地凿了下。
出乎连翘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失态,也没有惊呼,更没有立刻就往里冲去,他整个人在此刻显得格外的镇定沉静,大雪沸沸扬扬的洒在了他的肩头。
而他一路风尘仆仆归来,被风刮得尤为寒霜的脸格外的苍白,就是薄唇都比往日里更加的料峭,配着他此刻的神情显得格外的可怖惊人。
宿梓墨没有立刻贸贸然地往里冲,他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低低的啜泣声,他只垂下了眼,“可曾往宫里送请太医的帖子?情况如何了?”
“方才您的亲卫拿下了哪些叛党,奴婢们才给送出去。”连翘回道。
初始,宸王府被围困,她们哪儿能够送得出去啊。
宿梓墨闻言,只取了身上的腰牌,丢了过去:“加急再请一次。”随后,他才越过了地上的连翘,快步往里。
里面的哭声越发的刺耳了,重重的帷幔后可见一堆人围着床榻,上面依稀可见的隆起。
不知为何,宿梓墨突然有点不是很敢靠近了,他心里涌起了很是不祥的预感,强烈到让他不敢去直视。
他只觉得那哭声很是让人烦躁,但是耳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送国师倾染离开时,他曾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声让他早归。
他当时没明白,而今却有些后悔了。
就算救驾再急,他已经安排妥当,可以让人先行,他应该回来先看一眼的,哪怕到时被父皇责备惩罚,被朝臣弹劾,甚至是判罪都没关系。
等到走到里面的时候,他才发现,这里头哭得最惨烈的就属宋烟了,她扑在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旁边立着的是穆良,这个已经长高了的少年垂着头,默默不语。
宿梓墨再往里走,就见到了那床榻上的少女,依旧是娇艳至极的容颜,但那以往总是晕染着浅浅红晕的脸颊,此时却是一片雪白,那是比窗外的雪还要晶莹上几分的,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黑亮有神的眼眸,在她眼下落下了浅浅的青影。
而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咕噜噜地往外流,染红了她身上的衣物和身下的被褥。
一瞬间,宿梓墨突然想起了当时秋晚烟愚蠢的伸手给宿心临的伤口止血的行为,他当时觉得愚不可及,而今想来,那却是当时最好的办法了……
他当时还不能理解的很多事情,此时却恍然间都明白了过来。
“王爷……”屋子里的碧落看到了他,连忙跪下行礼,眼角的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屋子里站了不少人,宿梓墨此时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眼里心里都只有那床榻上的小姑娘。
那是他放在了心尖尖上的人儿,此时却无声无息的,仿似死去了一般,悄然不动。
他喉头动了动,漆黑如夜的眼眸里一片茫然,又仿似沉淀了整个冬日的冰雪,晶莹而剔透,泛着暗淡的琉璃灰,而他的脚步都只是机械性地走动,若不是旁人避开了他,他都得摔了去。
屋子里的人都反应过来,但是,现在她们却什么都不敢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的凄苦和寂静,让人连大气都不好如何喘了。
宿梓墨走到床边,宋烟都叫穆良给扶到了一边,他微微地弯腰,握住了她微微弯曲的手,指尖是一片冰凉。
“阿落……?”
但是,那个总是会在他喊她的时候就扬着漂亮的眼眸应着他的少女,却是一动不动。
他嘴唇动了动,喉咙发紧,嗓音低沉:“她……死了吗?”
他似是没有在问谁,但是却又像是谁都没有问。
至少,屋子里谁都没有回答他。
宋烟却是抬手捂住了嘴,眼泪就扑簌簌地直落,再也压抑不住的痛哭了起来。“都是我,都怪我们,都是我们拖了她的后腿,若不是我们,阿落不会有事的,就是三姑娘也不会有事的,是我们的错……”
此时,宋烟突然就想,要是当时她没有答应来京城就好了。那么,也就不会让阿落有了这么个弱点,让人抓了她们来威胁她。
如果不是她们,她现在肯定还是活蹦乱跳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死不明……
宋烟都恨不得方才她们直接死在了外面才好。
她们的性命与穆凌落以及她腹中的孩子相比起来,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穆良咬紧了唇,扶着悲痛欲绝的宋烟,一时却是一句安慰的话语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他何尝不是如宋烟所想……他根本就不值得穆凌落如此舍命相救的……如果,她从一开始就不管他们的死活,然后把府门紧闭,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出现了。
如果他没有来京城就好,他只是个农家出身的孩子,却总是做着美梦,想着一朝跃龙门,成为那人上人,他是想要成为穆凌落的依靠,想要她为他自豪,但是说真的没有自己的那启子虚荣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