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柳老夫人虽说很是讨厌穆凌落,但还是点头应道:“大家莫要夸了,你们喜欢就好。阿落年纪还小呢,以后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你们莫要助长了她的虚荣心。”
本来都还在称赞穆凌落,柳老夫人这话一出来,倒是叫众人都愣了愣神,这不是明摆着不待见穆凌落么?不然,哪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都纷纷往穆凌落的方向瞟去。
三房的柳林氏也坐在一桌,此时不由蹙了蹙眉头,淡淡道:“娘,话不能如此说,咱们家向来是有奖有罚的。阿落做得好,自是要赞的,且阿落是个懂分寸的孩子,哪里会恃宠而骄。若是娘如此说,我倒是也觉得奇怪,咱们家好好儿的家宴,怎生能叫个外人上桌?这若是叫外人看见了,其实不觉得咱们柳家仗势欺人了?“
柳林氏的话虽是如此说,但其深层的含义,却也叫旁人听了个清楚。这是在变相的说,柳绫罗攀附权贵,这中秋本就是全家团聚的日子,她巴巴儿地往国公府来,还要脸不要?
本来做在一侧没吱声的柳绫罗见得这若有若无探来额数道视线,再听得柳林氏这话,脸都唰地一下又是红又是白的,红白交加的,显然是觉得受了侮辱。
“三弟妹这话什么意思?”夏莲见自家孤女受了委屈,自是心疼的,此时沉下脸来,“绫罗虽说现在不是咱们家的孩子了,但却也是咱们家养大的,她知恩感恩,来陪我们过中秋,哪儿做错了?竟然叫你说得这样儿的不堪来。”
林氏虽不是个爱耍嘴皮子的人,但却也不是叫人能小瞧的,当初她从夏莲手中接过中馈,不过一月就制服得人服服帖帖的,可见其本事。
“大嫂,您也知道,她现在是姓张。这家宴是何其重要的,她感恩自是好事的,但若是连血缘亲情都淡漠,却到底叫人觉得心寒了。她若是真有心,只晚上咱们再聚一聚,凑个晚宴也好,这大刺刺地在咱们柳家家宴的时候来,又是个什么章程?只往大嫂跟前凑乎,左右逢源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咱们柳家的大小姐,阿落则是外人了。”林氏冷冷一笑道:“阿落是个宽厚的,又是个晚辈,哪怕是难受,都只埋在心里头,不吭声,只一心做自己的事,却叫人连句称赞都不敢当。可我身为她的婶娘,到底看不下去的。”
这却是把偏心的柳老夫人都给说进去了,但在场的众人其实心里也明白的。
柳绫罗现在已然改姓张了,虽说有感养育之恩,但却也得看重自家的血缘亲情的。这重要的家宴都不参加,抛下家人来参加别家的家宴,说得好听是知恩图报,说得难听点,那就是攀附权贵,低看了自家了,冷心冷肺。
霎时,这看向柳绫罗的眼神也就没那般友善了,方才她们都顾忌着夏莲的面子,此时不由都觉得她有些不懂事了。
夏莲气得脸都白了,却一时语塞。
柳绫罗更是不必提的,她是存了心思来添堵的,可这样儿叫人当众下了面子,她这泪水就哗啦哗啦地往下落了,心中更是恨得不行。
穆凌落扫了一眼,眨了眨眼,道:“三婶,我们先用膳吧!这大好的家宴,怎么平白叫个外人给气了您呢!且,张小姐这也是一片孝心,想必父亲和母亲都是喜爱的。张小姐,您莫要在意,我家三婶向来直爽,说话直接,方才您就当个笑话,莫要放在心上可好?来,我们先吃饭,我曾听说张小姐很是喜欢吃这红烧狮子头,你且尝尝看,这合不合胃口?”说着,就夹了一筷子的红烧狮子头到柳绫罗碗里。
往日里夏莲最是爱这样儿捏着嗓子说话,明明是她刺人,却还叫旁人捉不到她的错处,不能跟她计较。穆凌落今天也就学一回,叫她们也有苦吐不出来。
她说柳林氏说话直接,就是赞同柳林氏的话,而她又叫柳绫罗莫要在意,而柳绫罗若是不应,就是她心胸狭隘,连个长辈都计较。
可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她穆凌落明事理懂是非了。
这就是白莲花的高境界啊,以往穆凌落是不屑的,但而今她倒是觉得,偶尔用用也挺好的。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的法子,可不就是好。
柳绫罗被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心里又委屈得很,对上穆凌落嘲讽的视线,以及旁人那轻蔑鄙夷的目光,她何曾如此叫人羞辱过,当下就把手中的筷子一搁,捂着脸跑了。
这满座都是长辈,柳绫罗这一出,到底叫人不喜,就连柳老夫人被人这一打脸,脸色都不好看了。
夏莲没料到柳绫罗经历过这么多,竟然还不知道收敛性子,此时又是着急又是心疼,恶狠狠地瞪了眼穆凌落,她连忙朝着柳老夫人赔笑道:“娘,绫罗她,她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儿媳先去看看她……”
“去什么去?又不是咱们家的人,你巴巴地去作甚?她既是要走,就让她走!”柳老夫人沉着脸,道:“往日里她也是你教导的,没想到竟是个这样儿的玩意儿,当众叫在场的长辈们看她的脸色?她既是张家人了,今后就莫要叫她再往咱们国公府来了,我们国公府可是受不起她的感恩的。”
若是往常,以平日里她对柳绫罗的疼爱,这也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