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你了。”郑氏抬手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水,抬手比了个请的姿势,“这边请。”
穆凌落颔首,随着她快步入了室内。
柳绫罗见郑氏居然理都不理她,面色微变,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住。
为什么,为什么自从穆凌落那小贱人出现后,这一个个都围着她转?明明她就是个外人,为什么舅母却还让她去看病,甚至为此连她这个疼爱的外甥女都不理了。
往日里郑氏哪怕是不大喜爱她的性子,但对她也是疼爱有加的,现在她这满心满眼的居然也是穆凌落了。
柳绫罗心里那叫一个愤恨,只紧紧地握住了手心,秀美的脸顿时都因为嫉恨而变得扭曲。
宁德公主回头刚巧看到这一幕,秀气的峨眉微微一颦,只敛了眸子,一道跟在了郑氏身后。
钱氏自是也看到了,她掩嘴笑着凑过去,“哎呀,这虽然穿着男装,但一瞧就是个姑娘。我看哪,刚才祖母哭成那样,可见她跟早逝姑姑长得那是极像的,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有着什么关系呢!”她咬重了关系二字,那二字仿似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了柳绫罗的心口,疼得她脸都白了。
钱氏见她变脸,心里这才痛快了,她是个低贱的商女出身,上头又有个公主嫂子,平日里这小表妹仗着县主的身份可没少给她脸色看。现在眼见得这小表妹也要落得个凄惨下场,她还不趁机落井下石出口恶气,那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
钱氏心里畅快了,身为孙媳妇自然也是要去守着外祖母的,掩嘴低笑着也入了室内。
徒留下柳绫罗气得面色发青,脸色变了有变,最后实在是气不过,搬起一侧的青玉珐琅彩绘瓷瓶就要扔,却被丫鬟拦住了,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而且都是王妃的心爱之物,她们哪里敢让她扔。
柳绫罗趁机逮住她们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这才善罢甘休。
“怎么样了?”郑氏见穆凌落收回手,急忙问道。
柳浩轩也在一侧眼巴巴地望着,这心里也是又急又愧的。明明知道外祖母身体日渐孱弱了,他却只顾着想给她老人家一个欣喜,却不曾想过她老人家扛不住这惊喜,当下就哭昏了过去。早知道他就提前来给个准信,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现在这要是有个好歹,他岂不是要恨死自己了?
穆凌落替敏王妃把手放入薄被之中,这才站起身来,对上几人焦急的眼神,点了点头,“请放心,王妃她没事的,只是年岁大了,血压有些偏高。方才又激动过度,情绪波动过大,这才会骤发性的昏厥,待会就会醒来。我略通些医术,若是王妃有专属大夫给她配药,那我就不另行准备了。”
敏王妃养尊处优,身体还是保养得极为不错的,只要继续精心养着就好。
闻言,众人的心这才落回了肚中,都松了一大口气。
“多谢了。”郑氏忙感激道,刚想像往常那般让人付诊金,可一看到她那张跟小姑子神似的脸,这话就说不出来了,只看向了一侧的柳浩轩。
柳浩轩自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舅母,我们外头说话吧!”
郑氏点了点头,嘱咐丫鬟们小心伺候着敏王妃,这才带着众人回了正厅,柳绫罗早已不见了踪影,可此时她也没那心思顾虑她了,只眼巴巴地望着柳浩轩。
柳浩轩拉着穆凌落站在她面前,缓缓地道出了郑氏最期待的那个答案,“舅母,你没猜错,她就是我的亲妹妹。当年娘因为考虑到危险,就把出生后的阿落交给了她信任的丫鬟和侍卫带去了安榆,待得京城平定后再去接回。没想到娘她……”
说到这,柳浩轩喉咙微微哽了哽,“后来爹带回了绫罗,阿落就一直流落在外。若不是这一次我去安榆谈生意恰好看到阿落,还真不知道我的亲妹妹居然……另有其人。阿落身上也有我娘当年给的黑玉,又得了那丫鬟的明言,必然是无误的……”
郑氏闻言,虽然柳浩轩说得简短,但金尊玉贵的小姐却流落民间当农女,这其中自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她不禁也落下泪来。
她忙拉过了穆凌落的手,指尖触碰到穆凌落手心里的薄茧,心里越发心酸,“不必其他,光是这张脸就足够证明了。你不知道,她穿着这身小厮男装跟你娘是有多像,当年你娘这般年纪也爱调皮地穿过男装出去逛,娘方才想必也是想到了此,这才会这般的伤心又欣喜,以为是明珠又回来了……”
“孩子,你真是受苦了,这么多年来……都是我们不好,居然没想到这些,让你在外头奔波受苦……”她攥紧了穆凌落的手掌,光是听柳浩轩说,她就能知其中辛劳,一个人支撑起一个家,出来与人谈生意,这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该做的。
穆凌落本来该是金枝玉叶,享受着千金小姐的生活,每日里学习琴棋书画,而不是为了生计奔波。这一切不过都是因着他们没做好,这么多年来,他们疼爱宠爱的皆是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柳绫罗。
若是柳浩轩这次没心血来潮去安榆,就不会遇上穆凌落,她们岂不是就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让她这样一个孩子流落在外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