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此起彼伏的进军鼓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卸石山上还在宿眠的鸟儿全给惊动飞得满山都是。青州军打头阵率先从山下冲了上来跨进了东寨,并用鼓声传递消息,北寨和西寨的青州军和东平卫也行动起来,整好队伍向南寨行去。
南寨在卸石山为最高峰也不容易打,但现在东平卫和青州军集结了七千多人,就是磨也非把这里最后的白莲军给磨死。不好打没关系慢慢打吧,所以青州军这时表现得非常优秀、非常勇敢、非常强壮,当他们打了过去后白莲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青州军。
因青州府说了凡是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不下山投降或投诚的,其余鸡犬不留片草铲净,卸石山上不管是谁必须全部杀死,所以青州军也决不留情,怎么好打怎么好杀就怎么来,时间在自己这面。
白莲军终于知道死亡降临了,所以就跟青州军拼起命来,第一天双方各有损失,但青州军气势和军气上来了,后面还有二千东平卫呢,怕什么呢?打吧。
林寒没在卸石山西寨,也不在南寨而在山下的东屏山军营里。
林寒正在写报告,报告这近半年来与卸石山白莲军交战的所在详细经过,以及自己对山东状况的分析和理解。林寒从出济城府出发后天天写天天记,把自己每天看到的想到的全记下来,然后每个月再做个小结命人传送给袁大人。
袁大人不时点评和指正一下林寒的错误,并不时把朝廷最新情况和当前的局势透露给林寒。现在袁大人可以说步步煎熬天天痛苦,朝廷在接到袁大人奏本后不但没有减免山东的税捐苛赋,反而责令袁大人必须按期交纳山东税银,否则按律追责,并专门派宦官前往山东总督府申饬袁大人不遵旨意、肆意妄为、剿匪不靖、政令不畅、监察不力,并又罚袁大人一年俸禄后考核功绩降为下下。
林寒深为袁大人不值得,人人都在想方设法的给自己捞好处,官官都在绞尽脑汁的让自己吸膏血,也只有袁大人还死心耿耿对这样的朝廷抱有希望,仍忠贞不渝、碧血丹心的劝导当今圣上远离奸臣,愿肝脑涂地、以身许国的为国为民操劳不止。
这些事林寒不该关心,也不该林寒关心,自己只是被袁大人的高尚品德所折服,自己只是被袁大人的爱民情怀所倾倒。所以自己才答应带领东平卫剿灭白莲教的胡做非为和祸乱人间,自己现在只能尽快帮助袁大人早日平息山东乱局,才能让袁大人翻身脱离这万千苦海和深渊漩涡。
卸石山大局已定必须把这久旱般的好消息,如甘露慰藉下袁大人那干渴无奈的心吧。林寒写好报告后封存好,又拿起《山东舆地图》研究起来,这青州真是四战之城百战之地啊,诸城、安丘、莒州、胶州、寿光、即墨等州县还有大量的白莲教举事闹腾,把青州搞得几无净土。
下面将去哪里平乱呢?林寒现在正研究这个玩意。三天后山上传来欢呼声,林寒听到后抬了抬头喃喃说道:“山上应剿灭干净了吧,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这时苏卫和商安也走了进来对林寒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山上的白莲教终于让我们给打下来了,终于消灭这伙匪患。”
林寒皱皱眉好半天才道:“不是我打下来的,是用血打下来的,没有流血怎么打得下来呢?五千人,呵呵,又是五千人,我身上的罪孽又增加了五千人的性命。”听得苏卫和商安面面相觑。
第四天,山上燃起了大火。
是东平卫放的火还是青州军放的火呢?烧吧!烧吧!把这一切污浊的罪恶都烧光吧,把这世上的肮脏和不平都烧光吧,把那些死去不散的冤屈灵魂,都用这把火全给净化了吧,烧吧!烧吧!尽情燃烧吧!
东平卫下山太高兴,可能是他们这一辈子最高兴的事,既然是最高兴的事那肯定不是很简单的庆祝。林寒没有参加庆祝活动,自己关在屋里研究自己的事情,林寒真没心情去庆祝,那是用平民百姓以自己受苦受难一辈子,都可能没吃上一口肉、穿一衣绸缎织出来的衣服的破碎、肮脏的身体和鲜血浇灌出来的庆祝,用尸山遗骸铺就成的道路的庆祝。徐刚和屠同知前来请林寒去与众将士一起庆祝让林寒拒绝了,说自己正研究下一步行军路线和平乱地点,说下一次再跟众将士一起庆祝。
后来徐刚告诉林寒,那个红阳神将军勇猛无比,让青州军吃尽了苦头,最后让万箭穿心而死,山上杀死的白莲军就有五千多人,收出财宝无数,整个寨子让一把火烧得精光,毁坏得彻底干净。
东平卫在狂欢三天后归于平静,第四天开始正常训练。青州府和益都县都派人送钱送粮表示对东平卫的感激之情。这些事林寒都没有参加以自己内伤发作为由,杜绝了他们的慰问。
九月初十东平卫开拔出东屏山,去青州的寿光县平乱。东平卫经过卸石山血战洗礼在战火中成长起来成为一支雄师了。
从济城府出发,东平卫共有二千一百名大小军士,终卸石山一战后受伤死亡共三百名。虽没有伤到东平卫的筋骨,但亲眼看到曾经一起共同生活、共同训练、共同出生入死的战友死在自己面前,冰冷的尸体埋入那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