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眼里流着泪,不忍睹视。
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让自己接受不了。他们都是流民啊,都是失去所有一切的流民,为了生存下去,为了有一口饭吃,有一口水喝,有一件衣服穿,他们听信了白莲教的蒙骗,他们听信了真空家乡的谣言,他们听信了明王会来渡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那里是天堂,那里没有贫穷,那里没饥饿,那里没有压迫,那里没有痛苦,那里没有天灾和**,那里没有……
所以他们参加了白莲军,他们为白莲而战斗,他们为了白莲而拼命,他们为了白莲而献身……
所以他们手里拿着一件可以至人死亡的武器,所以他们现在不是流民了,而是一群手里拿着武器,哪怕是一件木棒但也是武器,可以破坏世间所有一切的暴民。
但是,他们遇到的是受过训练的真正军人。他们最初也很慌乱,他们最初也很紧张,他们最初也很迷茫,他们最初也很无措。
但他们是人,是人就有感情,是人就有善恶,是人就有良知,是人就有友情,是人就懂感恩。所以他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后,看到自己身边的朋友,看到自己身边的战友,倒在血泊里发出惨叫,倒在血泊里停止呼吸后,终于醒了,终于知道了这是战争,会死人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我死可以决定别人和自己生命的战争。
终于知道了这是会死人的,不是你杀死敌人,就是敌人杀死自己,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为了朋友自己必须活下去,为了战友自己必须活下去,为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也要自己必须活下去,好么死的就只能是敌人了。
就算这个敌人以前是自己的朋友,就算这个敌人以前是自己的兄弟,就算这个敌人以前是自己的亲人,那也只能你去死了,你必须死了我才能活下去。
所以这群士兵复活了,真正的复活了,虽还没有恢复自己的精神,虽还没有放下自己的心结,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也得只好拼了,拿出平时训练的动作:提枪,平端、前刺、收回、平端、前刺,收回……
就当前面的敌人是自己练习枪法的靶子吧,对,他们就是靶子,只是能动能跳能喊能叫能流泪也能流血的靶子。那群靶子在这群训练过的军人面前真正成了靶子,成了敌人训练枪法的靶子。
所以靶子很快就让锋利的枪尖割破了衣服,割破了胸膛的皮肤,深深地插入了自己的胸膛,血流出来了,巨痛也传来了,自己的身体力量消失了,自己的腿站不稳了,自己的身体慢慢倒了下去,眼神里全是不相信,眼神里尽是不服气,眼神里尽是不甘心,但已晚了,一切都晚了,自从自己加入白莲军那天起就得随时接受命运选择,随时接受死亡降临。
自从自己加入白莲军那天起就把自己的性命挂在腰上了,随时腰带都会崩断,随时腰带都会割掉,现在这样的命运来了,这样的死亡降临了,当自己倒下的那时刻看了看天空,那朵白云突然化成了一碗白米饭,突然化成了一件新衣服,突然化成了妻子的模样,突然化成了孩子的笑脸,所以他笑了,笑得很快乐,笑得很轻松,终于,这具已不能再承受任何痛苦的身躯终于解脱了。
林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真的不知道。
林寒回到东屏山军营里就把自己给关在屋子里,谁敲门都不开,就躺在床上看着丑陋、污浊、肮脏的屋顶,眼里的泪水一直没干。
苏卫也回来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死了敌人,怎么救了自己队员的也不知道,回到营房里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里的泪珠也没干过。
其它留在军营的三个总旗站在广场上看着这二支队伍,浑身是血一言不发如行尸走肉走进到营中,都好奇的看着他们。有眼尖的人看到队伍中少了几个人,少了谁呢?不知道反正少了几个人,咦!后面那几个人抬着的是什么,上面好像是人呢,不对,头怎么蒙着,难道是死人?死人?这么说来有人刚跟白莲的战斗中死了?不可能哦,不都是一样训练出来的吗?不可能连白莲那群流民都打不赢吧?
所以有人拉过一个刚刚参加战斗的士兵过来准备问问什么情况,但这个士兵浑身是血,目光空洞,木然地看着拉他的人,也不说话又转过身往自己的营房里走去。这七百多人回到营中如看到了自己的家,如看到了自己的亲人,如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妻子,突然抱住身边能抱住的人大哭起来,哭得天昏地暗,哭得山崩水断,哭得……反正就是哭。
林寒一直呆在屋里没有出来,就算到了集合训练的鼓声响起也没有出来,到了平时自己带队巡逻唱歌的时间也没有出来,也没见他吃饭喝水也没见他说话和哭泣,也没见屋里有什么动静。
徐刚和屠滔不放心,找来商安撞开房门走进一看,发现林寒还活着,眼睛红肿着还在流泪,一动不动的看着屋顶,如上面有什么魔法把他迷住了。
徐刚一看知道这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后的正常反映,得等他自己慢慢恢复,等他自己调节,别人帮不了忙了,只有靠他自己了。自己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人,因为受不了自己杀人的事实,后来转不过来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