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莫麒麟口中的话有几分实几分虚,单是他这口才,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地说了大半天,愣是没让唐书强插上一句话,唐书强都止不住对他再一次的刮目相看,心中直念叨他不去找个酒楼茶馆做个说书先生实在可惜了。
至于刚刚莫麒麟对于自己的命运一说,唐书强没有过多的深究。十年军旅生涯,无数次的出生入死,他信仰的不是那虚无缥缈的命运,而是自己的双手。
部队中的生活说起来艰苦枯燥,但也不乏新鲜趣事,这个年代说起军中事,必然少不了中越之战。唐书强不是喜欢自夸的人,但即便他随便挑出一点往昔旧事、艰险任务诉说,也是把莫麒麟唬得一愣一愣的。
通过交谈,唐书强得知原来莫麒麟和他的徒弟走散,这次出来是专门为了找他徒弟的。唐书强问他,既然你不知道你的徒弟在哪,你又怎么知道该去哪找他?哪知莫麒麟龇牙一笑,露出两排大黄牙,说道:“卦算万千,耳目通神,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对于他这副贱贱的表情,唐书强哭笑不得,只好双手抱拳,连称“失敬失敬,佩服佩服”。
一个是二十出头、气血方刚的青年小伙,一个则是长相远超实际年龄、满嘴不着调的中年男人,两个人一路胡侃了五六个小时,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的趋势,竟然彼此生出一种忘年交的感觉。
时间仿若指间沙,总是在人不知不觉中悄悄溜走。
莫麒麟感叹道:“兄弟,你我投缘,临别之际老哥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你,这本书跟了我十几年,平日里宝贵的紧,就连我那倒霉徒弟也没瞧过一眼。现在送给你,也算是还了你给我那一个鸡蛋的恩情了。”
“你……可千万要收好它呀!”莫麒麟把自从上火车以来就一直没离过手的书交给唐书强,
眼神中满是不舍,也不知他到底是舍不得与唐书强分别,还是舍不得自己的破书。
唐书强心中略带好奇,定睛看向那本泛黄破旧的书,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五个大字——我从何处来!
“这是什么东西?”唐书强心中略带好奇,难道真被我遇到了高人?想到这他不由自主地翻开书页。
这不翻还好,待唐书强粗略翻过之后,他的心中顿时一突。
整整一本书,尽皆是一幅幅春-宫图。画中男女人物裸身相对,人物栩栩如生,种种不同姿态映入眼帘,令人仿若身临其境,不由自主地心神荡漾、血脉膨胀。
他的双手一颤,那书差点脱手而落。再向上看,他原本还算白皙的脸庞早已红到了耳后根,面部的肌肉都有些微颤,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果然还是个雏儿,哈哈哈哈!”
一声大笑传来,莫麒麟早已挎着自己的行囊向着出口走去,留给唐书强的只有一个背影,以及那猥琐至贱的笑声。
唐书强平日里颇为自得就是自身的养气功夫,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在莫麒麟面前,仿佛这一切规则统统都被打破。唐书强心中暗叹了一声,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了,临别前竟然还被这小老头摆了一道。
直到莫麒麟下了火车,再也看不到背影的时候,唐书强这才缓缓地收回目光,吐出一口浊气,声音略带嘶哑地自语道:“不愧是高人。”
……
一路无话,唐书强是下午上的火车,当火车抵达W市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W市分东南西北四城区,当地人习惯称呼东西南北门,中间一块属于市区。而唐坚强的家就位于南门山脚下的一个叫做“丰杨村”的小村子。
出了火车站,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来到了丰杨村所在的镇上,由于进入村中的那条路过于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汽车无法通行,唐书强只好下车步行。
十年了,整个城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通往丰杨村的这条路,似乎与记忆中十年前的那条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唐书强大踏步在土路上,心中百感交集,一晃眼十年过去了,我终于回来了。不知道家里变成了什么样,不知道家中父母是否体态安康,他们的头发白了吗?不知道弟弟,他有没有回来。
越想,唐书强的心情越是急迫,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半个多小时过去,唐书强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一座土房前,目光落在了门前正缝补衣服的老妇身上。
“妈!”
老妇的身躯猛然一震,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那道似曾相识的身影,那老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着声音道:“你是……强子吗?”
唐书强13岁靠关系入伍,相比于成年人来讲,他所吃的苦远远超过其他的军人。20岁跟随沈阳军区16军前往中越边境参战,长期的铁血生涯早已将他锤炼成铁铮铮的硬汉,更是把他的神经磨练得犹如钢铁般坚韧,淌过血滴过汗,就是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但是在这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