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11月19日,一位二十三岁的青年挺着笔直的腰杆踏上了前往家乡的火车。
这是一位值得骄傲的青年,他十三岁开始入伍,将他宝贵的十年奉献给了祖国,但他无怨无悔,因为他是祖国的儿子,他还有一个很长的名字——
中国人民解放军!
“大哥,一路顺风!”
一道整齐嘹亮的声音穿破云空,响彻这片大地。发出这道声音的是九个身穿绿色军装的年轻小伙,一个个朝气蓬勃,此时他们正扯开了嗓门齐声大吼。
从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开始,唐书强的心情就不再平静,因为他舍不得离开那生活了十年的部队,更舍不得他的那些战友。
只是,他更想念家中的父母。
十年来,他没有回过一次家,和家中二老的联系,也仅仅只有书信上的往来,想到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再次见到双亲,即便性情稳重如他,也是怎么也安抚不了心中的那一抹涟漪。
“呼——”深呼吸了一口气,唐书强把包裹放好,然后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坐在唐书强旁边的是一个身穿蓝色布衣、脸庞黝黑的男人,相貌普通,两只手紧紧地抱住胸口的布囊,只一眼便可判断出他是一位老实巴交的正经农民,唐书强没有过多的在意。
反倒是对面的一个人引起了唐书强的注意,那是一个瘦巴巴的中年男子,长相用“贼眉鼠眼”四字来形容,那是再恰当不过。他的手中捧着一本泛黄得几乎快要破烂的书,然而他的眼睛却根本不在书本上,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停打量着周围的旅客。
唐书强多看了他几眼,却也没有太多在意,很快双目便缓缓地闭上,或许是想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到亲人,他少有的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嘈杂声把唐书强唤醒,他眯了眯眼睛,坐起身子向着四周环视了一圈。原来是一个麻子脸的青年买了一张奖券,正好从报纸上看到了兑奖号码,说是中了五千元,但是火车已经出发,暂时无法兑换,而麻子脸青年又是急着要钱,所以就开始了吆喝,希望换三千块现金。
虽然奖券在刚开始发行的时候,还一时无法为人民所接受,一块钱一张奖券,那都能买上一斤多的大米了,许多人都把它看作是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陋习。然而真碰见一张中奖的奖券,而且还是低价出售的,那可真是一件稀奇事儿了,周围的人都帮着起哄,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麻子脸青年手中的奖券,恨不得把自己的裤头都给卖掉。
而麻子脸的目标正是坐在他身边的一位平头中年男人,麻子脸声称自己的老母亲重病在家,急着回去看最后一眼,没有时间去兑奖。单是看他那一副痛惜万分的表情,不少旅客都为他竖起大拇指,说他是一个大孝子。
而听着麻子脸空中滔滔不绝的诉说,以及周围旅客的起哄,平头中年男子的表情很明显有了些许的意动。
“这么好的事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错过这个村,那就在没这个店了。”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出声了,用一脸遗憾的表情说道:“也就是我身上没这么多钱,不然别说三千了,就算是多加点我也愿意啊……”
与此同时,周围的一些人更是纷纷瞎起哄,坐在麻子脸身边的那位平头中年男人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似乎已经被说动了。
见状,麻子脸青年眼睛一亮,急声说道:“老大哥,我再让你一点,两千块!绝对不能再少了!”
“好!”中年男子终于不再犹豫,狠狠地一咬牙。看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掏了他的心一样,只是转瞬间他的表情又变成了一副窃喜,仿佛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然后,他就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布包打开,开始不停地翻找,刚开始他的脸上还保持着欣喜的笑容,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翻找的速度越来越快,双手也开始不停地颤抖,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更是开始滴下了豆大的汗珠。
终于,他一仰头,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哀叹一声,脸上满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他活祖宗的,身上的钱不够啊,一共加起来也不到一千块,你肯定不会卖。好不容易遇到一会好事,这、这、这……唉!”
“啊?就只有不到一千?”麻子脸青年顿时傻了眼,一千块换五千块的奖券,那自己岂不是亏大发了,他就好像失了魂一样,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办……该怎么办……我家老娘还在和家里等我,我哪来那时间去兑奖,可这五千块……”
“大孝子,这位老大哥没有,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啊。”刚刚那位中年妇女出声提醒,她试探性地问道:“要不?你去问问别人……”
“啊!对、对、对!”麻子脸青年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立刻重新打起精神,只见他目光流转之间,立刻把目光锁定在了坐在唐书强身边的那位脸庞黝黑的农民身上。
麻子脸青年站起身子,手中紧握那张中了五千元的奖券,三步并成两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黑脸农民的手臂,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