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仲打电话到林诗影的手机上,似乎是与父亲吵了架,“妈,你在哪啊?”
林诗音看向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咏仲,两点多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去医院呢!”
“妈,你回来吧!爸爸老那样,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提我哥就发火,也不让我去医院,我也烦死了!我哥呢,妈,你跟我说,我哥会死吗……”
“不要说了,咏仲!”她蹙起眉头,“你哥不能就这样去,我会想办法的!”提及伤心,她忍不住落泪,“咏仲,你先睡觉吧,不要太晚了!”话及此,俐落地按下关闭,却是失声痛哭。讀蕶蕶尐說網
而那边的咏仲,也是双眼充满血丝,眼睛红肿,脸上满是胡茬。
神情憔悴的样子,深更半夜呆在电脑面前发呆,突然地往自己脸上刮了一耳光,扯掉了电源,只消一声,显示器兹的熄火,他狠狠往旁边一踹,床头柜歪倒在一边,像是散了架一样,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他俯下地去收拾,却发觉了厚厚的整本的书稿下面的日记本,翻看了几下,“是哥的日记!”他顾自地嘀咕着,一抬脚上了裴咏怀的床上,扶起床头柜打开灯就私自读起他的日记来……
林诗影一早提现了自己的所有积蓄,缴清了医疗费用,刚到重症病房门口,就看见咏仲挡在门前,她要往里面去,咏仲却左挡右挡,就是不让她进去。
“你在干什么?”她没差点要失控了,咏仲红煞了眼,死死盯着她,“妈,你说呢?我能干什么?”他愤愤地拍下一本,两本,三本……于是又把背上的书包摔下地,“我不想见到你!”
咏仲断喝一声,立即冲出医院去了,一路冲,一路哭,跑上天桥站在灯下,灰蒙蒙的天空,路上车辆来回地穿梭,就是看不清灯光在哪。
他是没有想到,貌似成熟平静的裴咏怀,却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他总算明白了母亲为什么会离开长源而远去上海工作,为什么父亲会对裴咏怀横眉冷对,又为什么母亲一定要与父亲离婚……也终于明白,如果放弃治疗,母亲会痛恨父亲一辈子,不放弃治疗,父亲会耻辱一辈子。自己呢,算什么,再面对裴咏怀,他还是自己的大哥吗?算吗?可笑啊!终是被瞒在鼓里,他是知道两个人根本不是同一个父亲,还可以对自己如此!这到底算什么!
他终是想不通,神情终是恍惚忧郁,感觉活着不济,痛苦到大脑几近崩溃,就想纵身从天桥跳下,活着太累了,还不如一死解脱!
裴青原似乎是接到了林诗影的电话,打着车一路循踪而觅,看见自己儿子站在天桥下一副恍惚痴呆的神情,想到可能会有跳下去的危险,便赶紧把车停在一边,从后面向儿子包抄过去,一把抱住他就往后拖,咏仲突然地发觉了父亲在后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围往自己的,便使劲地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裴青原把他拖下天桥,待他安全了,便狠着使劲甩了他两个凶猛的耳光,“你混账不混账?你哥还在医院,你要到这干什么!少他妈给我丢人现眼!”
裴咏仲被父亲激怒了,“我丢什么人现什么眼!这要问你!”
“我怎么了?我又哪里不对了?你哪筋不对了?大街上的,发什么疯!”父亲简直要被气疯了,要是他从这桥下就今天这样跳下去,他就把裴咏怀捏死,一个比一个不省心,要死,不如全死!真是没有办法控制得住了,失败,简直是太失败了!如今都没有办法留得住婚姻,又捅出这样的家丑,自己要怎么在咏仲面前撑得起腰来!真他妈败笔!太没面子了!
他懒得跟儿子费口水,便强制地拽他,死命地给拖上车去。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一米八多的儿子给扯上车去,喘着粗气的父亲挂档开了车,一边开车还一边骂骂咧咧,“你好意思还哭?有什么好哭的?”
咏仲才不会像裴咏怀那样把话留在嘴边,“我不像你,冷血!”
“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哪里搭错了筋,你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玩意!”裴青原口不择言地针锋相对着。
“你钱呢?”裴咏仲向他伸出手去。
“管我要钱了哈,你当初怎么说的!”裴青原冷笑一声,打上火吸了两口烟,斜睨了一眼儿子。
“你管我当初说什么!裴青原,我才发现你是这种人!我妈给我哥救命有什么不对,你凭什么不掏钱!”裴咏仲怒吼着,没差点要吐血了却喉间一痛,咳出一丝血痰来!
裴青原仿佛感觉自己像是理亏一样,眼角躲闪了一下,尔后又是斜睨了一下他,恶声恶气道,“你懂个屁!”
裴咏仲却是心口似刀一绞,“爸,你是我爸,他是我哥啊!你就这么不情愿救他吗?”他往边上一倒,把脸深深埋在臂膀里,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痛哭的脸!
“这事我没法接受!你懂什么!小王八蛋!”裴青原打着方向盘,又朝他看了一眼,儿子在哭,自己也难受,可是能干什么?真的把钱拿出来给他们!救不活呢,难道要让自己父子以后喝西北风吗?“我这把手,救不了他,老子没钱,就是败光了,也救不了你哥!”